“我爷爷就是中军护卫,我爹就是护旗卒,我爷爷说了,王旗在,人在!王旗不倒,人不退!我爹是护旗卒,我也要做护旗卒!”,耿凉毕竟还是个稚童,受不了这番挤兑,噼里啪啦的大声回道。
“罢了!罢了!公输盘啊公输盘,我知是你教这小儿如此说道,你也就是这么点小聪明。”,只见那白衣青年转过身来,只见他长美若柳,身如玉树,年不过弱冠而已。公输盘一时看的有些失礼,难道这墨矩还有返老还童之法?
“家师不愿以真面示人,故稍做修饰。”,一旁的吕潜看公输盘的神情怪异,赶紧解释,而此时墨矩已经转身向后堂走去。公输盘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暗自腹诽,他这般模样,应该用了易容之法,而不是什么返老还童,这个墨矩行事果然古怪,他年纪与自己应该相仿,还对容貌这么在乎,什么稍作修饰,这简直是修的太过了吧。也不容他多想,吕潜示意可以跟着一去后堂了,乃放下心思,紧跟而入。
来到后院之中,见到有一处雅致的凉亭,墨矩已经在那里自饮起来。吕潜带了耿凉退下,公输盘又理了理衣襟,步入亭中,在墨矩对面,庄重的跪坐下来。
“我与平昌君有一炷香的缘分,与你则有半柱香的时辰,寻我何事你说吧。”,墨矩开篇就不咸不淡,有些扫兴的意思。
“我知墨公你的规矩,不与王室打交道,也不与王公大臣多做交易,但我与你有一面之缘,还有两书之份…..”,公输盘试着套套近乎。
“你可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啊,你是要饮酒,还是说事?”,墨矩端一碗水酒,又推了一盏给公输盘,打断了公输盘的言语。
“公输盘确有要事相问,庆国如今不堪,听闻野王有异动,如庆国一击即溃,野王军直下郓城,再挥军南下,直捣中土,我大奉应该如何处置?”,公输盘不敢再套什么近乎,这次直下主题。
“你刚才说懂我的规矩,你可知我的规矩是扶弱不扶强,如今大奉国方下卫国,我和我的弟子没有去救援卫国就已经不错,你还让我给你强奉出什么主意呢?”,墨矩饮尽盏中酒说道。
公输盘略一思忖说到:“墨公不是不救,是救不了才对。”,说完也是一饮而尽盏中酒。
“此话怎讲?”,墨矩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审视一般看着公输盘。
“我自南而来,入庆国,见庆国老卒困苦不堪,无人问津,见道旁饿殍累累,为了一碗粥饭就可能生死相搏,见郓城守备松懈,毫无章法,视之种种,庆国实在是病入膏肓,那野王猖狂,数次使强弓健弩扣关而探,凭现在的庆国,有什么能力守的住,又是什么让他们畏惧不敢前?所以我推测,墨公你不是不想去救卫国于水火,而是不能动,不敢动,动不得,至于其中究竟有什么玄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说的对么?”,公输盘缓缓的说道。
“我现在可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良久,墨矩眼神微微有些颤动,方才说道,脸色也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墨公是上仙,我大奉基业数百年,如今庆国已难支,为国,我要求定北之法,为民,我要求护民之策。”,公输盘继续说道,他深知庆国失了平昌君,可以说是无人能抵御北方侵略,事到如今还没有被踏破,墨家的功劳必然是深远的,墨家以机关精巧,可以守成为精要,又辅以不可言说的诡谲之法,虽说得之不足以平天下,但是足以保百年太平,大奉国若要未雨绸缪,必然需要得到这位老仙人的良策。
“说来好听,你就没半点私心?”,墨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突兀的一问,公输盘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我且问你,君与民,孰重?”
“自然是君重。”公输盘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君轻民重那是肤浅的说法,没有君哪有民,他从来不是理想主义者,如今世道十国交错,流民的命连蝼蚁都不如,如果没有可以依仗的君王,那就是死路一条,就比如现在的庆国,君失道,民苦。
“那么百余性命,和万余性命,孰重?”,墨矩又问。
“自然是万人性命重。”,公输盘答。
“那用你的命,换大奉国万余性命,换否?”墨矩再问。
“不换。”公输盘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的这条命,确实要比万余大奉国百姓的命要重,公输一族盘踞大奉,他一人性命牵连的族人和百姓岂止万余,只要他公输盘活着,就有无数性命可以保全,如果他公输盘死了,那后患无穷尽也。公输盘向来惜命,从不行险,就是这个道理。
“你确实要比平昌君聪慧许多啊,看来我家的香,是要不够烧了!”,墨矩抚掌大笑,似乎承认了公输盘可不止是小聪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