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么狼狈的样子,跟平时那个仪表堂堂衣着得体的老王简直判若两人。
老王看见卫骁更是吃惊,还有尴尬。没想到汪天远竟然把卫骁找来了,平时在办公室,他可是对卫骁有点阳奉阴违的。
汪天远这小子!警察问联系人的时候,他正好这两天在跟汪天远要图片,顺手就从兜里摸出了汪天远的电话,反正这小子嘴巴也紧,谁知来的竟是卫骁!
派出所说对方报的警,也伤得不轻,是老王先动的手,要拘留,等伤情鉴定出来看伤情等级,对方起诉老王就要承担刑事责任。
至于对方插足老王家庭,派出所的警官很同情地说,这个顶多在法院量刑时有所考虑,派出所也没有办法。那条路监控虽然坏了,但是老王从路边修理铺抢过铁锤就冲对方砸过去,可是有目击证人的。
值班的警官姓郑,很年轻,说话很客气。
卫骁和郑警官说话的时候,老王一直低着头抱着脑袋一声不吭。
卫骁问完情况,想了想,拍拍老王的肩膀,安慰他:“没事,我来处理。”然后他对郑警官打个招呼,出去打电话了。
他的声音很稳很镇定,语气也不紧不慢,老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晚一直惶惑、茫然、焦燥、暴怒的心好像一下子落到了实处,明明卫骁比他还小十来岁,是他眼里的毛头小子。他看着卫骁的背影,忽然感觉眼窝有点发热。
卫骁先打给王伟。王伟说不一定会拘留。
“无故打伤人违反治安条例肯定要先拘起来呀,你这同事又不是无缘无故,再说了,对方也动手了,两个人责任一样,懂不?”
“既然都有责任,又没把人打死打残,够不上当场拘留,就是做个笔录嘛!退一万步说,真要拘留,那也得伤情鉴定报告出来啊!那一般得等几个月…”
“再说你同事也傻呀,他也被打了,对方上医院他怎么还在派出所?这是互殴,互殴懂不懂?”
“他要拘留,对方也得拘!明白吧?又不是小学生打架,别搞批评自我批评那一套!先认错在这事儿上行不通!”
“马上让你同事说伤口疼,去医院检查!说有人证,那人从头看到尾了吗?咬住对方先动手,这事儿顶多就是一调解撤案!明白?”
王伟最后打了一个哈欠:“半夜被你连环夺命call,就这么大点事!我再等你一会儿啊,搞不定给我打电话,你们那个新区派出所的指导员上次来宁城,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卫骁心里有底了。
他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大学时的好朋友,洛安市第一医院急诊科副主任王仲明。
电话半天才接通,被扰了好梦的王仲明带着睡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卫骁?出啥事了?”
“什么?这大半夜的你让我爬起来去医院?你梦游呢吧?喂…”
王仲明气急败坏地还没说完,卫骁就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卫骁转身又进了值班室,跟郑警官打招呼:“不好意思啊,郑警官,给您添麻烦了!那,人我就带走了?”
郑警官愣了一下,有点为难,他知道应该让老王走,但是对方家里有点背景,还托人找了所长,领导的意思让他做做样子也要留老王一夜,不然领导也不好做人。
卫骁手机在桌上点了点,笑咪咪地说:“郑警官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单位的,我们这些人呢,都是讲道理的人,我这不是跟你商量么?”
卫骁看着他,年轻警官蓦然想起,这位一直客客气气的年轻人,刚刚递来的名片上是南山新闻网洛安记者站的领导,要是事儿真搞大了领导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自己!
何况他本来就同情老王,当下痛快地让老王走了。
出了派出所,卫骁直接开车把失魂落魄的老王带到了洛安市第一医院。
挂上号,直奔急诊科,王仲明已经在那等着了。
卫骁亲热地拍拍他肩膀:“老王,够意思啊!”
王仲明没好气地推开他:“一边儿去!有你这样的损友,我迟早减寿十年!”
抽血、化验、拍片、心电图、磁共振,一系列检查下来,结论是老王多处软组织损伤,从损伤程度来看像是遭了钝器击打;同时疑似脑震荡,要观察。
老王傻了,他除了脸上在撕打中挨了两下,没受别的伤啊!就连额头上的青肿都他冲过去没站稳自己摔的。
卫骁拍拍老王,把发票递给他:“别发愣了,记得还钱。”
从医院出来已是后半夜,老王是在卫骁家客厅的沙发上度过的。
儿子这两天在前妻那,他不想回家,也不想一个人住酒店,就这么跟着卫骁到了他家。
卫骁家在宁城,在洛安租的公寓,只有一室一厅,厅很大,卫骁不客气地让老王当了厅长。
老王一夜无眠,卫骁累极了,倒头就睡。
老王有点纳闷,难道不该趁这个时候表示一下领导的关心吗?这不是收服自己这样的老员工最好的时候吗?
第二天老王睡过了,等他醒了,卫骁早已洗漱完,扔给他一套没拆包装的牙膏牙刷,还有一条新毛巾:“用完就丢在地上的址圾筐里,走时帮我关好门。下楼右转50米有个巷子,里面有早点卖。”
然后老王就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王毕竟是老王,几十年的阅历和能力还是有的,后面的事卫骁没过问,他自己拿着病历和检查单,找了一位律师,没受什么损失地把婚离了,律师也神通广大,对方虽然验出来轻伤,但是最后也不了了之,老王连医药费都没赔。
这些卫骁还是听记者站同事说的,除了那一晚,他后来再没问过老王,老王也没跟他说。
殊不知在老王心里,卫骁这才是真正的有古君子之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分公司和记者站的人都发现,老王变了。
老王对卫总特别尊重,不是那种对领导的客气或讨好,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重。
六年过去了,卫骁和他手下这帮骄兵已经打成了一片。
起初以为顶多两年,结果洛安这边发展机会越来越多,现在几乎成了华创所有分公司中的业绩王牌,董事会舍不得这么好的市场,换谁去都担心业绩会下降,卫骁也有点舍不得一手打下的江山,结果这么宁城洛安两地一跑就是六年。
不能再等了。
六年了,闻人杰已经是集团董事长,新闻网的总编辑方杰近期也要退休,闻人杰希望他赶紧回来接手。
终于处理完手上工作,卫骁走到窗前,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
他站的地方是本地第一地标洛安大厦32楼,天气晴朗时视线极好,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落一地金黄,窗纱在光影中无风自动。
卫骁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叶海棠的那天,她在阳光里走向他,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头发和裙子上,整个人简直像会发光一样。
卫骁笑了。
世上哪有什么异性知己,外人都以为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哪里知道他从六年前第一次遇见就对她念念不忘。六年了,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终于让她从对异性心如止水到唯独对他打开了一条门缝。
至于王伟提到的那些叶海棠的追求者,卫骁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算方俨那样穷尽心计又怎样?这六年来,他看着叶海棠对他从君子之交慢慢到全心的信赖,看到他时眼神也开始发亮,他相信,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那一定只能是他。
不会太久了,卫骁看着前方的阳光,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