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芳草年年与恨长

窗外月如霜，洒入室内一地光辉，小六睡不着，问：“你睡了吗？”

    防风邶没有回答。

    小六淡淡地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迫跟随王母去玉山学艺，无意中偷听到婢女们的谈话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来我并不是什么皓翎王姬，而是那个天下人唾骂的大魔头赤宸的野种。”

    防风邶还是没有说话。

    小六接着道：“那时候我很恨我娘，也恨高辛王，更加恨我自己，我从玉山逃出，一路颠沛流离，为了躲避吃我的妖怪，我去过极北之地，去过荒漠，在深山独自生活过几十年，死在我手里的人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

    防风邶依旧没有说话。

    小六兀自说着：“后来我遇见一只九尾狐妖，被他关在笼子里折磨了三十多年，生不如死，那个时候的我更恨，恨的发狂，直到我做了玟小六，在清水镇安安稳稳活了几百年才终于找回我自己。”

    防风邶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想做清水镇的玟小六，不想再理这权利的纷争。”

    防风邶的声音又轻又柔，似乎想尽力安抚小六，他说：“睡吧！”

    睡吧！就当一切都是梦一场，小六渐入梦乡。

    听到床上人气息平稳，防风邶睁开眼睛望向床上向自己撕开坚硬壳子的人，他没想到小六的经历比自己还要凄惨，她小小的一个人，走南闯北，双手沾满血，却仍然坚强开朗。

    防风邶深深吐出一口气，将乱跳的心以灵力压抑住，免得打扰小六的睡眠。

    在青丘住了小半月，防风邶终于决定启程回清水镇，离开前，防风邶去涂山府与涂山璟做了某些交易，将“失心疯”的防风意映带了回来。

    防风峥责备道：“你带她回来干嘛？”语气里满是鄙夷和嫌弃。

    防风意映瘦了一大圈，人若浮柳般脆弱，听到大哥防风峥的话，她也只是微微眨了下眼睛。

    防风邶嘴角勾着笑，道：“小妹我会好好安排，绝对不会连累防风家。”

    防风峥问道：“你又要走？”

    防风邶负手而立，“世界之大，我自然要多去看看，困在这小小的青丘实在无趣的很。”

    防风峥为了早日摆脱防风意映这大麻烦，巴不得让邶带着她赶紧走。

    云辇缓缓升起，奔着玉山而去，小六虽然疑惑，但守着防风意映不好多问，便一直憋在肚子里。

    直到云辇在玉山下停落，小六才觉得恍若隔世，玉山还是那座玉山，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时光仿佛在这里静止，千里桃林，连绵不绝。

    防风邶扭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带小妹上去。”

    小六望着眼前绚丽的风景，微笑道：“我随你们一起上去吧！”

    防风邶的眼神一闪，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三人穿过桃花林中的长廊，往山上走去。

    依旧是熟悉的死亡般的寂静，小六想，也许对死心的防风意映来说，玉山是最好的归宿。

    夕阳西下，落日洒金，千里桃花，凌然盛开。

    一袭黑衣的阿獙站在桃花林内，似乎在等着三人一般，防风邶见到他行了一礼，说道：“我有事想求见王母。”

    阿獙说：“王母在瑶池，你们先随我来。”

    三人随着阿獙来到一处凉亭坐了下来等着。

    小六低声问：“你认识阿獙？”

    防风邶勾唇一笑，“有些交情。”

    小六心内疑惑更甚，有些东西如漫天桃花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