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的样子,拉着顾疏意的袖子道:“仙尊,我这几天总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好似我今天才降生于世一般,你能同我说说我十六岁之前的事吗?”我被自己这软软糯糯的声音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自己这老脸怕是要不得了。
“你的魂魄有缺,今日才补全,自然不知道之前的事。”顾疏意长叹一声,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我才弄明白了个大概。
我这一世名唤慕绾,因为生来魂魄有缺,故而痴傻愚笨,便被狠心的父母贴了张写着我姓名的字条扔在了太华山山脚,倘没有意外,我大概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但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就在我奄奄一息之际,叶堪尘去往太华山祭剑,见我可怜,便将我捡回了登仙门。在顾疏意勤勤恳恳的医治下,我总算堪堪能听懂旁人说话了,但有时仍会发痴病,浑浑噩噩地不认人。
我的头隐隐作痛,耳畔似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一遍遍重复一段话:“白灼,若你想带着记忆转世,也并非不可。世间将有浩劫,你可应劫而生,度化苍生,以全仙路。不过转生之际你将受业火灼烧之苦,三魂离体,十六岁前痴傻,二十五岁之前魂魄易散。但若你在百岁之前早夭,将不会再有来生。”
“清衡仙尊真是个好人。”我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倘若他没有捡我回去,只怕我还没来得及度化苍生便魂飞魄散了。
我想叶堪尘也是倒霉,总能在阴差阳错中捡到我这个祸害,他要是知道我的身份,该是又有一口老血好吐了。
顾疏意似是不悦,挑眉道:“你光记得他了,这十六年一直是我在照顾你。”
“嗯,你也是个好人。”我诚恳地看着顾疏意的眼睛,感激道。
顾疏意:……
顾疏意忽然一拍脑门,道:“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你此番有所好转,我应当先去告诉师弟。”
“别,千万别!”我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的意思是清衡仙尊他老人家一定颇为忙碌,我这点儿破事就不必去打搅他了。”
“我就不忙吗?”顾疏意噙着笑看我,玩味问道。
我注视着他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你很闲。”
“慕绾,你可认得我是谁?”顾疏意似笑非笑地凑近我,低声问道。
“你是折念仙尊,我这十六年虽然过得迷迷糊糊,但还是认得人的。”我忙低垂眉眼,道,“我错了,我不该说你闲,你兢兢业业、日理万机……”
此时此刻,有些已经模糊了的记忆忽然再度变得清晰。
……
上一世,我二十一岁时听闻叶堪尘将过诞辰,便在后夜潜入登仙门的子虚梦潭采烬梦花好作给叶堪尘的生辰礼。
那夜星月浮沉,风催人醉,花海中忽走出一白衣人影,问道:“你是谁的弟子?大半夜来此处作甚?”
我吓了一跳,转而恼羞成怒:“那你是谁的弟子?你又为何来这儿?”
那人笑了:“你可认得我是谁?”
他见我发愣,笑意更浓:“我叫顾疏意,人唤我一声折念仙尊。”
我呆了几息,方后知后觉,扔了手中的烬梦花,用外袍蒙了脸转身就跑,将一地蓝紫色的花朵踩踏化泥。
后来才知这子虚梦潭一直是顾疏意在打理,烬梦花也是他闲来无事所栽,那夜烬梦花被我糟蹋了大半后,他着实心疼了好久。
三日后,就在我以为顾疏意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了时,有内门的师兄来找我:“白灼师妹,折念仙尊召你去浮生殿。”
我苦着脸怀着必死的决心登上折念仙峰,在浮生殿内候着,不过半刻钟,顾疏意踏风飘然而至。
我干笑:“这位仙尊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知是哪位?”
顾疏意挑了挑眉道:“我们之前见过了。”
我见抵赖无用,只得指天发誓:“折念仙尊,弟子真不知道那烬梦花是仙尊所种,弟子保证下次不会了!”
“几朵花而已,你真当本尊这般小气?”顾疏意寻了张椅子坐下,慵懒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本尊想收你做弟子,不知你可愿意?”
从那之后,我便入了顾疏意门下。
起先只道顾疏意眼光太差看中了我,后来才知他是看透了我对叶堪尘的一片痴心,才给予我几分怜悯。
……
“这才对,做人就要诚实。”顾疏意满意地笑了笑,起身离去,“你好生休息罢,本尊要去日理万机了。”
我望着顾疏意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目光中,我恍然发现,这三十年,他其实也变了很多,从前他的身影远不像如今这般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