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五十文,每贯钱仅铜价就达近七百文,还不要说人工、运输等项,朝廷如何取利。二来是物价飞涨,钱币贬值,太宗之时斗米不过二十钱,至仁宗时斗米已有七十钱,而今汴京米每斗不下百钱,边州至百五十钱每斗。比之太宗已经涨了七倍。铜钱贬值,钱贱铜贵,铸钱更加无利可图,故而自先帝起就一直减少铸币量,盖因铸币无利,且有蚀本之危。
赵佶有些头大,一方面是民间有缺钱之困,另一方面朝廷铸钱又没有钱息,似乎有些无解,赵佶当然想过什么石见银山之类的,可是一方面他连这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再说就是找到这个银矿,也是远水不解近渴。赵佶问道:计相执掌财货,可由解决之法?吕惠卿说道:官家,其实解决的办法就是两点,一是平抑物价,改变钱贱物贵的局面,二是增加采铜,降低铜价,从而降低铸币成本。
赵佶说道:可有具体办法?吕惠卿说道:臣请重行均输之法,调控物价,只有如此才能改变目前钱贱物贵的局面,也能纾解民生,同时更铸大钱,降低损耗。吕惠卿还没说完,韩忠彦已经怒发冲冠了,大声喝到:吕吉甫,尔要亡我大宋乎?说罢对着赵佶说道:官家,铸造大钱,乃亡国取祸之道,昔日王莽铸所谓一刀平五千之钱,物价腾贵,民怨沸腾,终致亡国,吕吉甫此言可杀也!赵佶明白了,所谓铸造大钱,就是国家人为制造通货膨胀,掠夺民财,用明明只重三钱的大钱作当五甚至当十大钱,搜刮民财。事实上,赵佶还真铸造过所谓当十大钱,结果就是物价飞涨,经济崩溃。
赵佶问道:计相怎么说?吕惠卿说道:韩相不必发怒,容某说完,臣之铸造大钱,不是当五当十大钱,乃是当三钱。韩忠彦冷笑道:当十当三,不还是掠夺民财吗?这是伤害国家元气之举,取祸之道,当几都不行,小民辛勤所获,顿作乌有,绝不可行!吕惠卿笑笑,继续说道:现下所铸小平钱,每贯重四斤十三两,臣意铸当三大钱,每千重十四斤。赵佶算了算,若是三贯小平钱,重是十四斤七两,也就是是说,一千枚当三大钱和三贯小平钱相比,少了七两,当然七两的重量平摊一千枚上就显得很少了。
吕惠卿说道:不光是每三贯可以节省七两,更重要的是,铸造当三大钱要比铸造小平钱损耗最少少一半,两相抵触,可以每贯多近七十钱的钱息。赵佶问道:韩相、章枢密、苏台长怎么看?韩忠彦、苏辙都坚决反对,苏辙说道:官家,朝廷铸币,取信于天下,今所谓当三大钱,比之当十钱,不过是少几两多几两的事罢了,此例一开,今日铸当三、明日铸当五、后日铸当十,朝廷何来信誉?小民如何生计?陛下宜深思之。
赵佶想了想说道:此事重大,未可轻易决断,吕卿还有什么办法?吕惠卿说道:既然不能铸大钱,惟有降低铜价一法了。臣请行抽分之法于铜课。赵佶问道:还请吕卿详解之。吕惠卿说道:我大宋祖制,矿冶本官办,行课额之法,即定各官冶每岁课额,解往钱监。然官冶效率低下,官吏贪墨,昔日王荆公行抽分之法,允民间自行开矿,二八抽分,二分入官,其余听其自便。故熙宁元丰时,每岁课铜一千四百八十万斤,仅广南西路就课铜一千二百八十万斤,故而每岁才能铸钱五百万贯,后元佑之时,费抽分再行课额,每岁铜课不足一千万斤,而耗费远胜于钱,故而臣请行抽分之法。
吕惠卿所讲的,不过是官僚企业的通病罢了,效率低下,贪腐横行,这种事并不稀奇,但是如果把铜课全交给商人,那是万万不行的,赵佶想了想说道:吾以为课额和抽分并行,不可全依赖民间,二八抽分之法可行,同时还要整顿官冶,提高匠人待遇,减少贪墨,诸卿以为何如?这次大家都没反对,赵佶说道:如此就行抽分之法,不过每岁铜课不得低于元丰时。至于降低物价,诸卿有何办法?
韩忠彦说道:物价腾贵,一是运转不灵,这可以通过均输解决,二是物资匮乏引起的上涨,主要还是人口滋生,土地产出有限,粮食自然上涨,粮食上涨,百物皆涨,所平抑物价,就是平抑粮价。还是要劝课农桑,开垦荒田。赵佶还是挺佩服韩忠彦的,虽然没有受过什么经济学教育,可是一下抓住了重点,粮食才是最要命的。
赵佶说道:开垦荒地自然是要做的,吾闻占城之地,盛产稻米,当造船交易,以占城之米,平抑粮价。此事还要计相与占城使者好好谈。聊完这些,赵佶想到还有童贯没见,于是先让诸位相公回政事堂,准备召见童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