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站在亭中,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不断的思量着,到底应该怎么权衡,水军是未来的发展方向,没有强大的水军,不管是市舶司的关税还是占城的稻米,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战马,就是组建骑兵,没有强悍的骑兵,怎么夺回燕云,和女真人争锋?但是国库岁入就这么多,不可能同时支应两件事,如何取舍,就是赵佶现在最重要的问题。
两位宰相就静静的站在赵佶身后,默不作声。
赵佶问道:现在国朝一名马军,要耗费多少银钱?
章惇说道:一名马军的话,两匹战马需八十到一百贯,马甲、兜鍪、兵仗、铠甲等需一百贯,还有战马消耗,人员粮饷等也需五六十贯钱。
听了章惇的话, 赵佶在内心思量着,就现在都门禁军的六万骑,仅战马装具,就要耗资一千二百万贯,国朝每年岁入的八分之一,还不要说每岁的人吃马嚼,战马的自然淘汰,都是一笔巨额开支,更何况除了都门禁军之外,陕西驻泊禁军,河北、河东禁军中的马军也要充实,都是需要不菲的开支。
赵佶想了一会,生存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自己连女真人都搞不定,难道跑到海上去做海贼王吗?
赵佶问道:计相,现在每岁能拨出多少钱给水军?水军造船确实需要不少经费。三司能挪用的经费有多少?
赵佶想得不错,既然没办法两头兼顾,那么现在肯定要把主要精力放在骑兵上,但是水军也不能放下,在登州和广南西路各建立一支强大的舰队,能够运输投送大批禁军和一定远洋能力的,其他市舶司,主要建设近海缉私的舰队,保障市舶司的税收,待有钱了之后再建设水军。
还有一个要命的问题,大宋的水军,多在河湖作战,海上作战的经验和装备都不足,宋军在内河湖泊里使用的车船等战舰并不适用于海战,要从内河水军向海上水军转变,建造以福船为主的海船才是真的,至于什么盖伦船,不好意思上辈子只玩过盖伦,盖伦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再说了,炮都没有,搞什么盖伦船。
吕惠卿想了一会说道:官家,水军之前一年最多一百二十万贯的经费,但是今岁将各市舶司还要组建水军,还有厢军水军升格为禁军水军,都需要开支,今岁可以给水军的,恐怕只有五十万贯左右。
赵佶问道:给五个市舶司各造一百条海鹘船用于缉私,还要给登州、广南西路各造二十条大海船,以供军用才行。
吕惠卿算了一下说道:官家,就按最低算,造五百条海鹘船、四十条大船,也需要一百万贯,而且还要招募军士,后续船只的维修都需要钱财,臣的意思,登州现在也没有战事,可以暂时不急造船,广南西路现在急需,应该先紧着广南西路造船,海鹘船也不必一次造这么多,先造五十只每处即可,够用即可,先用即可。若是一次造船太多,恐财政负担不起,也没太大意义。
赵佶说道:各市舶司的缉私水军一定要先组建起来,登州水军确实可以先缓缓,但是缉私水军一定要先组建起来,还有广南西路的水军一定要先组建招募,尤其是驻占城的水军,一定要选择大船,士卒也要挑选,壮我国威,不使安南轻视我大宋。
章惇也说道:官家,水军成军也不是一时之事,且船只修造,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先令造船务上报今岁能造多少船,按上报的造船能力拨款,不致浪费国帑,才是正路。
赵佶点点头,说道:如此二位相公安排了,反正驻占城的水军一定要精选,免得为交趾看轻,今日既然已经到了金明池,不若令虎翼水军在金明池操演,也好看看我大宋水军的风采。
大宋的水军作战,一是靠弓弩等远程火力,二是靠拍杆等近战或者接舷战,当然最重要的火攻,凡火战,用蔽船或木筏载以刍薪,从上风顺流发火,以焚敌人楼船、战舰。大宋的水军此时可算的兵强马壮,据枢密院的统计京东东路有100艘,淮南路和两浙路有8000艘,福建路和广南路有3600艘左右,舰船保有量总数艘,接近 艘左右的战船,当然这些船只大部分都是内河漕船和运输船,海船数量极少,吨位也小,赵佶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大力度制造海船,充实水军。
金明池的虎翼水军是表演惯了这些,水军战船飞快的在金明池划过,呐喊声四起,去掉箭头的弓箭、弩矢在水面划过,这些水军士卒熟练的接近,搭上木板,士卒们很快就登船开始接舷战,虽然明知不过是演练,但是这些士卒们倒是表演的很逼真,连章惇都笑道:虎翼水军技艺精熟,斗志昂扬,可为都门静君翘楚。
至于他们到底有几分战力,只有天知道了,反正赵佶并不记得靖康之变中,这些虎翼水军发挥过什么作用,也许和都门禁军一道,都溃散逃走了吧。
演练完毕,指挥使向赵佶汇报,赵佶笑道:虎翼水军操练的不错,照旧例赏赐。一众官兵赶紧行礼谢恩。赵佶摇摇头,自己要得是能在海上驰骋的水军劲旅,而不是在金明池表演的杂技团,赵佶走上车驾,准备回宫。
眼见护驾的是高俅,赵佶打趣道:高将军多日不见了,最近可好?
高俅赶紧过来行礼说道:托官家的福,小臣最近一切安好。赵佶知道他曾经当过苏轼的小史(书童)于是问道:大苏学士回朝,你去探望了吗?
高俅笑道:官家,臣正准备下值去探望大苏学士,就怕官卑职小,不能入大苏学士的门。
赵佶笑笑说道:你且去,就说是吾让你去的,看看大苏学士缺什么,回来告诉梁都知,从禁中出。说罢登车回宫,赵佶其实有些好奇,六贼之中有两个都与苏轼有颇深的渊源,也不知道苏轼身边到底是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