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孔若虚等了一会才从白矾楼后门出来,回到孔家在东京的住所中。孔若虚来到书房,孔家的管事上前说道:“家主,今天已经联络了一些台谏御史,他们都愿意协助家主,取消苛政。诸路监司里也有官员愿意响应我们,就靠着政事堂的相公们,赵官家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孔若虚笑了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说道:“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官家又能怎么样?祖宗之法才是正道,搞什么考成法,还想恢复方田均税法,这都是王安石那个奸臣的恶法!士大夫才是国家的元气,损伤元气,国祚难长矣!”
政事堂内,气氛十分凝重,几位宰执正坐在一起,商量着善后,苏辙说道:“诸位,近日以来,不管是太学生,还是台谏,乃至于衙门小吏,都在互相串联,恐怕此事难以善了啊!”
曾布也忧心忡忡的说道:“官家近日也在召见禁军统帅,还是勾当皇城司公事,宫中宿卫也明显加强了。”
章惇不以为意的说道:“我看就该收拾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妄议国事,狂悖犯上,让皇城司收拾他们一顿才好。”
作为首相的韩忠彦却一言不发,半晌,起身说道:“本相先去面圣,看看官家的意思。”
韩忠彦独自去面圣了,留下一众宰执大臣面面相觑,半晌后,章惇才感叹道:“韩相真君子也!”
听说韩忠彦求见,赵佶来到垂拱殿,请韩忠彦进来,没想到韩忠彦进来后,直接取下貂蝉冠,对赵佶说道:“臣自请罢相,择以州郡或充宫观使,以安天下之心。”
赵佶说道:“看来韩相已经知道了。”
韩忠彦垂头说道:“臣失职,以至于群僚喧嚣,学子沸然,愿官家罢黜臣,明诏臣罪,以安上下之心。”
赵佶看着韩忠彦说道:“韩相所请,吾不允,国朝未有因几个小人作祟,就罢黜辅弼大臣的先例,吾还没有昏聩到那种地步,再说了,他们要的可不是罢黜你,而是要朕服软。吾剑也未尝不利也!”
韩忠彦还是苦劝道:“官家,学子何辜?而遭重典,望官家以仁德为本,罢黜罪臣,一应罪过,臣一力担之即可。”
赵佶将韩忠彦扶起来说道:“韩相,若是罢相,就能解决此事,还则罢了。可是此风不可涨,近日他们聚众闹事,吾就要罢黜韩相,明日又要罢黜曾相,后日又要罢黜计相,那到底是朕作这个官家,还是他们作官家,万方有难,罪在朕躬,既然他们要闹,朕就好好看看,他们能给朕罗列几条罪名出来!”
韩忠彦无奈的说道:“官家,要不然到时候臣、苏相、范知府去劝劝他们,还是不要刀兵相向的好。”
赵佶长叹一声,说道:“韩相自便吧!吾恐未如韩相之意。”
赵佶今天难得的没有批阅劄子,而是带着梁师成、高俅登上宣德门,看着东京城,赵佶半晌之后,轻声吟道: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