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陌生的父亲

他们终于结束了谈话。看着父亲一步一步走来，这才发现父亲的狼狈不堪。只见他蓬头垢面，黝黑的皮肤，被生活压弯的肩膀，甚至连裤腿上都满是泥土的痕迹。

    “走吧，带你吃个饭了再去上课。”父亲的语气低沉的简直不像他。

    夏天就这样跟着父亲去了校门口的小餐馆。一路上，爷俩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除了偶尔寒暄一两句家常。

    看着如此冷静的父亲，夏天不由得怀疑父亲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难道母亲和班主任都没告诉他吗？还是等着自己坦白从宽？

    在等着上菜的漫长过程中，气氛一直尴尬到了极点。夏天终究还是开口了：“爸，马老师没说我们四个吗？”

    “说了。”

    “说了些什么？”

    “说好好管教下你们，下次再犯直接带回家。”

    “哦。”

    于是又陷入了一轮新的沉默。一问一答，一词一句，仿佛多一个字都是在浪费口水。而更让夏天诧异的是明明父亲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且班主任还特地嘱咐过，但是父亲却对自己只字未提。

    这样的父亲竟然显得如此陌生。

    几月不见，父亲除了苍老许多，连性情也如此巨变了吗？慢慢的，夏天也逐渐卸下了防备，开始主动打开了话匣。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夏天主动问道父亲。

    “你妈说你是被迫的。”

    “你没跟班主任说我是被迫的吧？”

    “说那些干什么？你妈就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死脑筋，别管她。和你那些朋友该怎么处就怎么处，不过你该学习的也得给我好好学。”

    “嗯嗯。”夏天连忙应和道，同时被父亲的深明大义深深的感动到。在和父亲为数不多的相处日子里，沉默和争吵占据了大部分时间，此刻他眼前的父亲带着万丈光芒。

    也许夏天从来都不懂父亲，正如之前夏天认为父亲从来不懂自己一样。

    很快，菜上齐了。父亲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而夏天却缓缓动着筷子。他知道，吃完后父亲一定会很快离开，正如父亲匆匆的到来。

    果不其然，父亲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饭。“夏天，你先吃着，我还得回村办点事，差钱给我打电话就行了。”然后一边擦着嘴，一边掏出手里一把乱糟糟的零钱，一百的，五十的，一毛的也有。

    在付款后，父亲疾步离开。夏天只是依旧慢慢着拿着筷子，在饭菜里心不在焉的捣鼓着。

    依旧没有一句送别的话，只是望着父亲渐渐消逝在人海里的背影。

    但是很快父亲又跑了回了餐馆。

    “刚刚一忙都忘了，给你拿点钱自己去买些零食。”父亲气喘吁吁的说道，然后再次疾步离开，依旧只是留下那个渐行渐远，渐沧桑渐模糊的背影。

    只留下桌子上那一堆父亲之前口袋里的那一堆杂乱的零钱。就像小时候找父亲要钱买零食一样，父亲总是从口袋里抓一大把零钱塞给夏天。他知道父亲挣钱并不容易，但从小到大父亲却总是对自己慷慨解囊。

    而十多年过去了，父亲已然老了，而这个习惯却依旧还在。夏天一张一张的把钱按面值从小到大的顺序叠好放进了口袋，满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