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殿下有所不知。”冯延鲁眼睛红了,声音也哽咽了,看着满地的狼藉,悲切地说:“那永安王实在欺人太甚,某乃堂堂中书舍人,谏议大夫,仅是迟到片刻,竟被他吊于城楼之上,还美其名曰免我死罪,杀人诛心,莫过于此!”想到伤心处,冯延鲁情难自禁,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冯叔父,哭能哭死那小王吗?”
角落里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一个穿着孝服的年轻人坐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中,却是故枢密使陈觉的儿子陈懋。
陈懋其实不是长子,甚至也不是嫡子,陈觉“以身殉国”后被追封为国公,并且皇帝格外恩准陈家嫡长子世袭爵位,陈家上下皆感恩戴德,他那个继承爵位的长兄甚至为了永安王李弘茂亲自写的那篇祭文而感动,将祭文装裱了挂在家中。
在陈懋看来,这些人都是愚蠢之至,他们难道不知道老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再加上爵位既然落不到他头上,他当然要另找出路。
冯延鲁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懋,长叹道:“贤侄,非是某要灭你的志气。令尊的事,没有人比某更清楚,然而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虽死犹荣。令尊乃三军统帅,坐镇中军大帐也是应有之事,这官司便是打到陛下面前,又有何用?”
陈懋森然道:“但他并不是君,他只是个皇子。”顿了一下,又说:“庶出的皇子。”
“说这些没用的作甚!”齐王李景遂很不满地打断冯延鲁和陈懋的对话,他心情实在是不好,咬牙切齿道:“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竟封上国王!”
冯延鲁心道,这封王跟年龄有半毛钱关系吗?有人生下来就是太子,有的人会走路就是王,你是气糊涂了吗?当然他是不会这么说的,而是顺着说:“是啊,殿下,照这么下去,陛下怕是要立太子了。”
立了太子,这东宫就不是你的了。
“我叫你来,是让你说这个的吗?”李景遂勃然大怒,随手抓了一个什么物件就朝冯延鲁扔了过去,好在冯延鲁如今也是上过战场的,稍微一错身就避开了。
冯延鲁心想我这不是也没招了吗?
现在的局面对他们可以说是最糟糕的,在朝堂上,现在孙党正春风得意。别的不说,赫赫有名的“五鬼”,现在陈觉被坑死了,魏岑自己作死了,查文徽尚留在李弘茂的军中,就是冯延鲁自己,也是以戴罪之身回来的。能够站在朝堂上正面刚的就只剩下宰相冯延鲁了。
李景遂也感到很头大,他没有想到李弘茂做事竟然如此简单粗暴,那是朝中大臣啊,枢密使也是宰相啊,虽然南唐的枢密使比不上赵宋的枢密使那么重要,与宰相并称两府,但那也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谁能想到在李弘茂眼里竟然这么不讲武德?
这就是为什么山鸡混成了大佬之后,遇到街头新冒出来的小混混只能转头就跑的原因吧。
陈懋起身,很直接地问说:“殿下,枢密副使李公徵古今掌军巡院,可调神卫、龙卫两军。”
一言既出,齐王李景遂和冯延鲁皆大惊失色。
枢密副使李徵古也是宋党中坚,不过平时没有“五鬼”那么张扬,但他以枢密副使的职位,拥有可以调动禁军精锐神卫军、龙卫军的权限。
“来人!”李景遂准备先把这个陈懋砍了,他是同情陈觉,才把他这个儿子收容在自己账下的,现在看来,还是砍了省事。
“哈哈哈哈哈!”陈懋看到李景遂那种大惊失色的样子,不禁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