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碍,只待休息调养一段时日便能大好,可殿下的神采却再不如以前般奕奕,也不知如此一来怎样才能恢复往日的容光焕发?
三人无话,渐渐行至桃林。下了马车,漫云顾不得其他,目光顾盼处只找一人。往日心无旁骛便可在宫内宫外十年如一日的活着,直到那一日长安城街头初见,日薄西山时,牵一匹黑马的公子长身玉立、目里含笑,原来那便是一眼万年。她当然知道苇姑娘忌讳宫女们穿红着绿、刻意打扮,可是她哪里想过避讳,未央深深长安那样大,相见一面怎容易?何况今次,也不过猜测他会在这里。
目光所及,却没有那人身影,失落涌上心头,却见一绿衣女子翩然而至,头不点珠翠,衣不饰环佩,却是浑身透着富贵,一颦一笑间文雅大方。魏苇今日也穿水绿罗裙,腰间绣繁复山茶图案,尽显婉约,而那女子一袭绿衫丝毫没有绣纹,却是天底下难得的好衣料。那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四姑娘——姜采苓。
“漫云……”四姑娘站在迎接队伍的最前面喊着。
她站在一颗古桃树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微风过处,一片片绯红的花瓣飞舞,缀在她深棕的头发和水绿的衣裙上,绝美不过如此。
漫云向太子投去征求的目光,后者点点头,她才敢迅速跑过去。采苓张开怀抱,紧紧将漫云抱在怀里。
两人兴奋一阵又伤怀一阵,采苓才将漫云介绍给赫悦,令其好好款待之。他俩在秦王府有数面之缘,又曾在东喜楼中一同护主,乃相熟之人,便笑着走往一处。
采苓跟在陶陶身后来到太子车舆前,陶陶作揖,采苓行常礼。陶陶道,“今已加强守卫,方圆两里外不得有人擅入。请殿下放心。”
太子未有言语,昂首阔步走进桃林,身侧的魏苇却警觉地四处观望一阵,才跟随。采苓笑问,“苇姑娘今日也出宫来?”
“嗯。”魏苇轻声细语,言语间却满是疏离,“听闻此处乃长安百姓赏花的胜地今日特来瞧一瞧。”
采苓淡笑道:“正是。我们几个每年春日就爱这五里桃林。可惜今日其他百姓就只能赏那其余的三里。”
太子走在前面,忽顿了脚步,回头觑她一眼,目光相交时,她立马失了玩世不恭的态度,谨小慎微地垂下眼眸。太子回头,轻咳了两声。
采苓连忙抬头,刚要走上前询问近况,只见魏苇正踮着脚尖将手中大氅披于太子肩上。三月春暖花开的天气,午间日头正盛,人人中衣外只穿锦袍,何以殿下仍需着大氅。采苓心中忐忑不定,未留神被脚边树桩绊住,一个趔趄,在太子未回头之前连忙稳住身形。
太子眼角余光还是将她的动作看清楚,只淡淡开口,“小四。”
“啊。”她还在看那截年轮复杂的树桩,忽然被点名,匆忙回答,顺便仔细凝听他的嗓音是不是仍沙哑。
“近来是不是爱饮酒?”他问。
她想了一想,声音虽不似洪钟却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心中便安定了些许。“没有。最近爱喝茶。”她答。
“喝茶也能让你身形不稳?”他忽然笑了。
她也讪笑道,“是路不平。”那一日东喜楼中宴请她绊在门槛上,桃林送行她从马上摔落,宫门外踉跄而行,包括今日的树桩趔趄,她之前并未仔细想过,这样算一算离府后再见沈牧迟统统没有个优雅的姿态,真是可悲!暗自下定了决定,今日不疾不徐,一定要给他留下生活恣意潇洒的印象。
林间最美的一颗桃树下,摆着桌案、石凳,案上一壶清酒几碟佳肴。采苓做了请的姿势,等太子落座上首,才与陶陶和苇姑娘一同坐下。
漫云与赫悦以及陶陶的近身侍者坐于不远处的桃树下,亦有佳肴美酒一桌。
月圆侍立一旁,待到宾客落座后,上前来斟酒。
桃花酿清亮,刚倒入太子跟前的酒杯,魏苇便阻止。太子目光一扫,魏苇委屈地嗫嚅道,“太医叮嘱不可饮酒。”
月圆吓得不轻,不知是进是退,采苓轻拍他手臂,“没事。放下酒,去赫哥哥那里玩去。”
月圆退下后,采苓才从一侧取出个茶壶,“这壶蒙山甘露殿下应当会喜欢。”她与太子左边隔了陶陶右边隔着魏苇,就要站起身来亲自斟茶。魏苇道:“殿下近日爱喝庐州六安。”
采苓身子半起,握着茶壶的手僵在半空,盯着陶陶好像在说,都怪你,传递了什么破信息,又说太子爱的是茉莉花茶。陶陶满是委屈,用微不可闻之音道,“我真的不知道。”
“本王就喝这个。”他亲自递来茶杯,目光里全是温和笑意。
余下便是客套的寒暄,采苓真诚道歉并细细说了渊儿的悔改之意,言语中满是愧疚。魏苇目光幽深,今日方知殿下额上红印如何产生,虽然几日过去后已只剩淡淡的淤青,今晨她还是仔细为太子涂过一遍白玉散瘀膏,又专们梳了个能够遮蔽的发式。
太子只道,“无妨。”
魏苇又觉心中烧得发慌,肚中绞痛难耐,只强忍住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