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御花园中,一名着嫣红宫装的少女正同另一名穿着湖水蓝襦裙的女子窃窃私语。不远处的假山旁,有一双阴险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们。
“殿下当真已可下床行走?”采苓将湖水蓝宫绦上的两枚月牙形玉佩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已是喜笑颜开。
“何止下床走动,殿下今日去了早朝呢?”漫云喜道。
“果真如此?”采苓几乎要跳起来,“那应该是大好了。”
“姑娘真的不让奴婢告知殿下事情的经过吗?”漫云想再尝试问一次。
“满着他挺好,不必再添事端。”采苓微笑道,沈牧迟与她已经不可能了,没有必要自寻烦恼。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桃花千朵万朵压枝低,一阵暖风吹过,花朵片片飘零在头顶,脚边盛放着的是绯红的牡丹还有鹅黄色的迎春,仿佛身在梦境。
“不知姑娘在宫中过得可还习惯?”漫云皱眉问。
“挺好的。太后娘娘待我亲厚,紫微宫雅致,三餐合口味,没有什么好挂念的。”采苓反倒安慰着漫云。
“只不过……”
“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漫云急忙问。
采苓拉着她的手,“只不过今后你我之间可不可以改改称呼?”
“奴婢不敢。”漫云垂目。
“有什么不敢的。如今我亦是戴罪留于太后身边,每日服侍她老人家不敢懈怠,大家同在未央里当差,怎有自称‘奴婢’之礼?”采苓眼含笑意,“况且渊儿能死里逃生也是多亏了有你,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义结金兰,从此姐妹相称?”
“奴……”漫云急急望着采苓,口齿不清,“漫云岂敢?”
眼前此人,乃相府嫡女,从小锦衣玉食,长在太后身边,敬她之人若过江之鲫,其中不乏材雄德茂的官家子,比如骁骑大将军之子杨都尉和他的妹妹萋萋,比如吏部员外郎之女良明月,甚至是十三王爷以及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她何德何能敢与这样的人姐妹相称?
“你可别有什么顾虑。”采苓笑道,“我比你虚长两岁,从此你便是我妹妹。”
“漫云……”她还想推辞,却见采苓故作不高兴的样子,想了一想,才道,“苓姐姐。”
“云妹妹。”采苓已是喜上眉梢。这丫头虽然将心思藏得极深,可她也算阅人无数,又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透她的小小心意呢。袁杰遗此人城府虽深却重情重义绝对是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儿。有朝一日,她是要撮合他们的,到时候以她妹妹的名份嫁入袁府,到底不会让她吃亏。
与漫云话别后,采苓不敢在外逗留太久,匆匆回了紫微宫,幸而太后尚在午睡,春姑姑只觑她一眼,她便吐了吐舌头,溜到窗边继续绣梅花。
才刚绣了几针,手指就被刺到,她强忍着,故作无事继续绣着。春天的午后,日头正好,目光流连处,正是那满池青翠的荷塘,塘里一叶扁舟正随风飘荡。
因为不专心,手指再次被扎破,血液染上白色的绢帕,她皱眉不语,却又顿觉省事,便将点点鲜血染在已经勉强绣好的枝干上,朵朵“梅花”便含苞待放了。她举着一张血淋淋的帕子感叹,想不到做女红也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快拿走。”太后施施而至,坐在锦塌的另一侧,“鼓捣了一上午,你就绣了个这样的?哀家只怕你去了云南,招人笑话。”
“也许云南的妇人不时兴绣花呢?”采苓收了帕子。
“你可曾听过云绣?”太后责道,“云南各族女子飞针走线无人不会刺绣。”
“那可就难办了。”采苓嘟着嘴正想求一求看能否不去云南了,太后面色一凛,显然对她的主意心知肚明,立马将之否决。
春姑姑这时候拿着笔和纸过来,太后道:“你与老十三虽是旧识,接触得倒也不多,如今天各一方,更是无处培养感情。你虽是女子,也不必拘那俗礼,去给老十三写封信。”
采苓从榻上弹起,“那怪不好意思的。”她与滇王连手都握过,还怕鸿雁传书?只是在太后面前还是不能太过张扬。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过不了多久你便是他的人,提前培养一下感情难道不好吗?”太后理直气壮。
“苓儿有一事想不通。”采苓做疑虑状。
“什么想不通?”太后喝了口茶,淡淡问。
“太后姑奶奶怎么就想到要将我指婚给滇王殿下呢?”采苓做苦恼状,一边给太后揉腿,一边说,“到时候成亲了,苓儿是该叫您‘太后姑奶奶’还是‘母后’呢?实在有点乱呢。”
“胡说八道!”太后责道,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缓和不少,“哀家一再强调你同老十三没有半点血亲,况且哀家与你也只是远亲,做了滇王妃后,你自然要跟着他称呼哀家……”一句话似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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