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正要将萱贵妃护住。只见碧落以眨眼的速度从腰间拔软剑出来,剑锋抵住萱贵妃咽喉。
“住手!”太子大喝。
“萱儿!”皇帝奔至跟前。
碧落弃了贵妃,轻盈的身姿腾空而起时,藏于肚中的软枕掉落,萱贵妃见了,方知上当,心中悲痛难当,来不及伤心,又见碧落执剑飞身,堪堪朝向皇帝的胸口刺去。静谧的林中,只回荡着碧落高亢的女音:“狗皇帝,纳命来!”
锋利的剑尖刺入胸下的肌肤,鲜血即刻喷涌而出,皇帝却站在原地毫发无损,身前的的女子墨发轻挽,髻间插累丝镶珠凤头钗,钗上是血是玛瑙难分。挡在皇帝身前这人,正是萱贵妃娘娘。
碧落正要拔剑再刺,却觉锥心至痛席卷全身,低头一瞥,只见银闪闪的长剑已刺穿自己胸膛,纵使再想使力,已是丝毫不能动弹,人如坠深渊,仓皇倒地。眼睑似有千斤,怎么也闭不上。
意识模糊里,看到的是故乡的梅花,开在密密匝匝的大雪里,极尽嫣红。画面一转,长安城百雀楼中,公子手持一把折扇翩然若仙者之姿,扇端轻点她的下颌,面若桃花,说一句:姑娘善舞,本王甚悦,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共饮?那一夜,琴音潺潺如自深谷幽山,是他亲奏的《广陵散》。
是末,碧落细长的眼角滑落出最后一串泪滴,可总算能闭上眼睛。
不远处,皇帝颓然半跪于地,托着奄奄一息的萱贵妃,手中染血,极力克制着悲痛,“萱儿别怕,朕即刻带你回家。”
“陛下。”萱贵妃面容惨白,神色却如常,温声求道,“将臣妾葬于永陵……父母之侧。”
“苓儿……苓儿。”垂死之时,只竭力看向采苓。
“娘娘!”采苓踉跄奔至,跪在跟前,额上汗珠,眼中热泪滚滚而来。
“我的迟儿……自此托付于你……”萱贵妃语讫,拉着采苓的一只手浅浅无力垂落。
“啊!”皇帝仰天长啸,悲痛至无以复加。
自始至终,太子手握一柄染血长剑,颓然站于一侧,几经谋划,力求万全,甚至已事先将碧落身份告知母妃,唯独没开口的,便是胎儿之陨堕,源自数月前的一碗麝香红花,北国奸细之子孰可存留?却不知,事竟至此?
“来人!”眼中之泪,尽数隐去,“护送太后回行宫。”
将士得令,各司其职。众文臣齐声跪地,悲怆贵妃之丧。
采苓未动,泪如泉涌。八皇子被保护在行宫别院,太子诈死,杨将军父子引援兵,连萋萋重疾濒死也是计谋,层层算计,只为蒙骗叛军,谋反之人下场皆可悲。可萱娘娘何罪之有?为何就偏偏死了?
记忆里……
御花园里,温柔揽她入怀:本宫也是你的长辈,不是?
东喜楼上,温和的目光流连在小轩窗之外,遥看街市繁华、车水马龙,说:本宫大部分时间都居于未央宫。好久没看过长安城的春日。
翠微宫中,如花容颜面露忧色:碧落她毕竟是有身子的人,待到孩子平安出生再清算不迟。本宫是有点生气,可你要什么同本宫提便是,本宫自会帮你。
洛河之林,血光弥漫,牡丹开了遍山遍野,垂死之人执手相告:我的迟儿自此托付与你……
呜呼!悲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