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云鬓婀娜,故作娇羞,半掩轻纱,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袅袅婷婷,裙裾飘飘,香风阵阵。
又一女子轻抚,信手而弹,从指尖泻、出的弦音不过一二。曲美,于韵味,古朴典雅。
渺渺兮,众人皆醉,踽踽兮,倒踢紫金冠。
美哉,叹哉。
曲罢,拈手。
楼下欢呼起哄,楼上朱啼起身鼓掌,他是个自诩低调的人,可是他的高调,谁人不知?
“春风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好好好,本王喜欢的紧。”唤来老鸨询问,“先前二位是何人?”
他身边的女子趴在他的怀里,用玉手轻轻在他的胸膛一圈一圈的绕着,“跳舞的便是新来的姑娘,名字可是难记,奴家也不知,这弹琴的是沐槿,来了好些年头了。”
“妆成每被秋娘妒。”饶是沈流舒也不得不感慨。
段无怅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身旁只有秋水在附和,“沈公子,好有文采。”
橘儿不太会说话,只是拼命的点头。
沐槿本并就不喜抛头露面,今日更是来了月事,此时已经感受到下身传来的黏糊难受,一心只想着快些回房,竟没注意端着盘子的老鸨。
况当!
此女生的好看又精通琴棋书画,落落大方,本该是个极好的清绾人,能卖个不错的价,可偏偏是个哑巴,长得柔弱,性子却烈,先前让她服侍曹家的大少爷,差点酿下大祸。
老鸨自然也不给什么好脸色,“呸,晦气的东西!”
“妈妈,还是算了吧,不过是件小事,我来赔吧。”
要说这些市侩的人,翻脸确实比翻书快,这一手好的川西变脸功夫,换作谁都要称赞一番,“沈大人开口求情,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毕竟是......”老鸨故作为难,他哪能看不出这是要拿钱消灾。
可是自己身上的似乎并未有过多的闲钱。
“拿去吧。”
段无怅随手扔出一个褡裢,满满当当。
老鸨眼疾手快的接住,不动声色的颠了颠,分量十足,笑开了花,“那二位公子玩的尽兴。”
用力扯了一下那女子,疾言厉色,“还愣着干嘛,还不快随我一起走,惹恼了谁,没你好果子吃!”
是他,错不了,是他,是那藏在眼底的瞳色,是那个日日思念的人,即使时过境迁,岁月揉捻了脸颊。可那种感觉,那种心颤是旁人给不了的。
可是她不会说话,她只能咿咿呀呀,讨嫌都是小事,招人厌烦更是常有,试问哪个公子能看上一个哑巴。
不行,我要去参加这花魁大会。本只想着应了这不愿的事儿就走,但这会儿确实不愿意走了。
她的心里有个想法,在生根萌芽。
“还愣着!”老鸨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这才不舍的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三回头。
沈流舒拱了拱手,本想询问他去了哪,但基于先前的事,还是没好意思开口,“多谢段捕头慷慨解囊,来日必当奉还。”
“小钱罢了。”段无怅漫不经心的回答,抿了一口茶,又吐了出来。眼神一直盯着下方的台子。
这所谓的花魁大会,不过就是想卖个好价,这些女子不是乐舞就是古筝,实在无趣。
沈流舒打了个哈欠。
“沈司,不再看看?”
蓦地,熄了灯。
一女子窈窕,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有诗为证:“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正是先前那位犯错的女子。唯有她一人选了琵琶,这是最考验功夫的。
“出尘的气质,在这风月,倒是有些格格不入。”沈流舒随口说道。
“沈大人喜欢?”
沈流舒笑着摇摇头,“确实挺有才气的一女子。”
本以为段无怅只是调笑,不曾想居然直接拍了高价。
声音不大却能在每个人的心中响起,“一千两。”
惊讶的不只是老鸨,还有沈流舒,区区一个捕头,哪来来的这么多钱,何况为了他这么一个不过见了几次面,都算不得朋友的人。
“天哪!一,一千两。”老鸨一个没站稳,差点晕了过去,身旁的姑娘赶紧过来搀扶。
但随即确实无尽的失落和对沐槿的厌恨,谁不知这人软硬不吃,不分好歹,明明都沦落这般天地,还偏要装作那贵族子女。不管了,今天哪怕是用药,老娘都得把这一千两拿到手。
一脸凶神恶煞对着沐槿。等等,这女儿般的娇羞忸怩是何故?
老鸨有些不确定,试探道,“你可愿意?”
沐槿微颔首。
这,沐槿居然肯?难道终于开窍了,那这一千的银两不是哗啦啦的来。一想到这,老鸨喜于言表,对待沐槿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赞美之词更是张口就来,“沈大人真是好眼光,这姑娘可是琴坊一等一的好,您看这脸蛋,这身材,是不是.......”
老鸨到底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再怎么夸也不过那几句仙女,听到耳边觉着变扭而且俗气。
“行了,你下去吧。”段无怅掏出一张银票,上面赫然是那老鸨念叨的数字。她用那双沾染市侩的手接过这铜臭飘香的纸。
“那就不打扰二位公子的雅兴了。”
沈流舒说道,“劳烦妈妈将二位姑娘也带下去吧。”
老鸨一愣,随即想开了,这些权贵多少有些怪癖,当真会玩,也不点破。
带着满脸怨气的秋水和一脸懵逼的橘儿扭着身子屁颠屁颠的下去。
“妈妈难道不奇怪,这扫把星连曹家的那位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沈公子?”秋水心中本就不满,如今被那厌人的哑巴抢了位置更是火大,挑拨离间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可她错算了一件事,那便是银两的魅力。
老鸨敷衍道,“有银两就行,剩下的就不关我的事了。”说着还亲了一口银票,也不嫌脏。
秋水自知找妈妈是无用了,小脑瓜中盘算着什么。
再看沐槿,未开口,只是亭亭而立,款款而来,俯身沏茶,七分茶三分情,凤凰三点头。
茶艺精湛,令人唏嘘。若只看外表,确实惹人垂怜。
沈流舒看看沐槿,又瞅瞅若无其事的段无怅。
段无怅突然起身,拍了拍衣角,“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请沈司自便吧,段某先行一步。”
空留一人尴尬,一人旎旎。
好一个此时难为情。
“那个,就是,你不用如此,我不习惯有人服侍,你就自便就好了。”沈流舒第一次和陌生女子说话不害羞,他自己也还未意识道。
沐槿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摇摇手。
“你是哑巴?”沈流舒自觉失言,抱歉道,“不好意思,沈某唐突了。”
她摇头示意无碍。
平静。
忽然,沐槿抓起他的手,沈流舒并未反抗,任由她在他的掌心写字。细腻的肌肤摩挲,酥酥麻麻,奇怪的是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她应该是写了两个字,可他只能确定第一个是沐。
“这第二字是?”
沐槿拿过一旁的茶盏,沾了些水,写道,“槿。”
“沐槿。”沈流舒呢喃。
她点头,一双眼中带着希冀,可是并未看见她想要的答案。
“好有意思的名字。”
正好一旁有文房四宝,举箸提笔,踌躇片刻,洋洋洒洒写几十字。
望着他的侧影,她将这宣纸揣在怀里,拿出瞻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塞回,恨不能揉进脑海里。
沐凡不待,不若七女泪涕。
槿色花开,应许红妆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