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合抱之宽的巨树轰然倒地。
“月牙刀,左刀长一尺三,铜柄无棱,为雄刀;右刀一尺二,铁柄带勾,为雌刀。刀,乃兵中霸者,故刀身皆无雕饰。”她抬头看向沈流舒继续道,“月牙刀为一对,可先前斩树,我只用了右刀刀背,你可知为何?”
“不知。”
沈流舒拱手请教。
“月牙刀的来历早就模糊了,只记着那一句截轻微无丝发之际,斫坚刚无变动之异。”
胡蝶兰收回左刀,只留右刀,“你再用一次四象六合刀。”
沈流舒使出了前三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胡蝶兰用右刀刀锋格挡,待到到第四刀,刀势已聚,胡蝶兰突然翻转刀身,用笨重迟钝的刀背去迎上沈流舒那一刀。
嗞!嗞!嗞!
胡蝶兰瞧准时机,抓住沈流舒收刀空隙的破绽,刀身再次翻转,刀把一勾,借力轻轻一甩。
朴刀被甩落在不远处的地上,一旁是倒地的巨树。
沈流舒捡起朴刀,正打算收回刀鞘,却听胡蝶兰说道。
“刀客当有一颗剑心。刀者,勇者也。剑,侠之所向。我自认剑不如刀,剑乃君子将相所佩,而刀乃山中土匪,俗世恶人所持,舞剑儒雅,刺客用剑,可到了战场之上,不过是杯水车薪,唯有刀,斩敌弑君,可保亲人周全,可护国之安康。”
在人们的印象中蛮夷大多是未开化的代名词,他们落后野蛮残忍,沈流舒从小并未见过蛮夷,但耳濡目染也产生了这样的印象。
认识胡蝶兰这些时日,她的言行举止给沈流舒的感觉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可今日这番话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世人皆知欧冶子铸剑名动天下,却无人知晓铸刀人无名所铸之刀可断江海,以至于他生前用刀在洺山上刻下:‘刀未断江河山去,剑铸斑驳几千秋’的感慨啊。”
胡蝶兰收回月牙刀,望着那棵巨大的树根,若有所思。
“刀未断江河山去,剑铸斑驳几千秋.......”
沈流舒轻抚着手中的朴刀喃喃道。
“你知道你这把朴刀的来历吗?”
胡蝶兰似乎发现了什么。
沈流舒摇摇头,“一位亲人送的,除此之外,我也不清楚了。”
“一位亲人?”胡蝶兰托着腮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道,“你可以去问问藩王,他活久见,汉人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姜老啥的......”
“你说的是姜还是老的辣。”
沈流舒补充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可以去问问他,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关于这把刀,也关于这个人。”
胡蝶兰最后一句故意说得很轻,可却恰好能让沈流舒听见,她也确信他听见了。
沈流舒原本并不是那么想去找老人,那是一种奇怪的畏惧,常人畏惧可怖之物,可他害怕看见老人那充满慈祥的和蔼眼神,还有那种奇怪的亲近感,这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喂,臭小子,老娘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胡蝶兰大声吼道。
虽然沈流舒十分不情愿,但他还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头。
“行了,下山吧,老娘还要睡一会儿。”
说着胡蝶兰伸了伸懒腰,走向亭子内。
沈流舒收回朴刀缓步走下山,胡蝶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都看见了,你觉着此子如何?”
自亭顶跃下一人,戴着银色獠牙面具,正是蓝穆。
“刀法天赋生平所见可怕,奈何......终究是个废物。”
“这还是你头回如此评价一个男人,不过老娘可很看好他哟。”胡蝶兰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要不我们赌一把?”
蓝穆不语。
“就赌他.....”胡蝶兰伏在他的耳边说道,说完放肆大笑。
“怎么?不敢了?”
蓝穆一甩衣袖,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好”字。
胡蝶兰并未阻止,脚尖一点,斜躺在亭子顶边,取下腰间的酒囊,咕咚喝了一大口,酒水沿着嘴角流出,湿了她的短发,“今日的风,不怎么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