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怜话音刚落,空中便落下丝丝小雨。
香茗握着白瓷碗,紧张不已。
方才待顾遥怜和裴芥一走,她便找了个跑肚的借口,从老嬷嬷们身边跑逃了出来。
她待周围无人,才急匆匆地把早备好在西苑小厨房的冰块放在装了薄荷的碗里,来了汤泉池附近。
周围的人被于嬷嬷遣散后,她心头的大石悬得更高。
待顾遥怜安稳的走出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香茗在来庄子上之前,便从十二的嘴里探听出汤泉池附近的小径。
袁十二虽然只来过几次,可他骨子里是个闲不住的,所以早早就把周围摸索了个透彻。
哪条路近、哪条路通往什么方向等,香茗心里都已经有了数。
彼时,季氏正在和任姨奶奶说笑。
季氏的语气里掩不住得意,“芥姐儿这孩子总是在我面前说起你,说你夜里睡不好,身子总是不舒服。所以,你就应该多出来走动,散散心,再泡泡汤泉。”
“这汤泉乃是上天的恩赐,多泡泡能百病全消、返老还童。”
任姨奶奶神色却是淡淡的。
和打扮的花俏的季氏相比,任姨奶奶这一身驼色便显得更是素雅。
这些年任姨奶奶一直吃斋念佛,她的手腕上永远都挂着一串刻了经文的檀木佛珠,整个人气质温润、慈祥。
“你有心了。”任姨奶奶回答,“我人老了,身子骨自然不如从前,这是很正常的事。”
“这次劳烦你百忙中,还亲自抽空陪我来古泉庄。”
“你瞧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季氏嘴角微扬,眼里的笑是怎么也藏不住的,“这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人应该做的。”
“三弟妹这几日身子不舒坦,说是怕过了病气给你,所以这次才会推了行程。你可别放在心上,她这是孝顺。”
蓝嬷嬷跟在她们身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季氏这一路上没少这样阴阳怪气的说王若兰不懂事、不规矩。
王若兰身为武将的独女,为什么身子会变成这样,季氏身为裴家人,应该比谁都清楚。
她这话,是拿匕首戳任姨奶奶的心窝子呢。
季氏是真的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任姨奶奶虽然和三房的关系僵硬,可和大房的关系怕是更差吧?
昔日老伯爷独宠身为妾室的范琴,任姨奶奶刚生下裴二爷,便被裴孓的生母范琴想办法抱走了。
裴二爷第一声母亲,喊的不是身为伯夫人的陆氏,更不是任姨奶奶,而是范琴。
裴二爷和范琴亲厚,待生母任姨奶奶很是冷淡。
当年裴二爷设计让裴誉落入冰河中,谁知是裴二爷的想法,还是范琴多年的筹谋呢?
好在如今范琴不在了,不然这裴家还有多少暗潮呢?
蓝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糊涂,方才在季氏邀自己去给顾二小姐请安的时候,就应该果断选择离开。
“若兰向来孝顺,她身子不适却要担心我这个老婆子在外,还特意派了怜丫头来陪我。”任姨奶奶笑了笑,“我自然明白她想什么。”
她说着,还转身对身后的蓝嬷嬷搭话,说这些年王若兰如何如何孝顺,顾遥怜如何如何乖巧、懂事。
蓝嬷嬷闻言一直赔笑,附和着说三太太和三太太亲自养大的姑娘,自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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