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问道:“公子觉得奴家美么?”未等大殿下回答,自顾自地挥了挥宽大的衣袖,走到王郁的一个随从身边,伸手拔了剑,如白莲般手指轻抚着剑刃。“公子……虽然你我以往素未谋面,可今日与公子初见,竟是难以自抑心中爱意。公……”
大殿下眼看着这位沈姑娘要滔滔不绝讲个没完,立刻微笑地打断了她的话,问着,“为什么爱慕我?”
沈旒霜这才醒悟自己竟未讲由头,弄的师出无名,便一跺脚,状若转身要走,小声嘀咕着,“公子真要奴家说的直白些么?方才如若不是得公子相救,奴家还不知要被伤成什么样呢。救……”
大殿下冷冷地飘了她一眼,久在宫中浸染,这凛利的眉眼神色竟然也带了几分帝王的清肃狠绝,看得沈旒霜一时语塞才又接着,“救命之恩,实是无以为报,只求公子肯要奴家长伴公子左右。如若不成,奴家只能……”话落,双眼即刻蓄着泪水,手里拿着剑像是要刺向自己。可最终并没有伤到皮肉,还险些就要跌在大殿下怀里。
郑小秋不知沈旒霜在泪眼婆娑中,是否看清了那位孙公子已然站在门口。反正她是看见
那公子身子摇摇欲坠,简直都要晕过去,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大殿下也许是难得起了怜爱之心,伸出长指勾起沈旒霜的下巴,使得两人四目相对,他用眼睛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的眉眼,和缓却似多情地唤着,“你沈旒霜啊”。
沈旒霜瞧着他这副温柔模样,心内即是喜不自胜,浑然不觉他正压力把那剑尖逼近她。
那王郁则满脸涨得通红,忙把两人推开,也不知是谁的手松了,那剑落在地上发出锵锵的声响。
大殿下稳稳站立起来后,轻声慢语着,“你是个美人,要是你这个美人不是个伶人就好。”煞有介事地朝着她惋惜地一叹,“姑娘一番盛情,在下自是难以退却。只是姑娘前脚才让自己的相好留在楼下候着,后脚就跟在下吐露情意。如此反复,啧……”旋即转身,恰巧看见了孙尧,“原来你上楼了,说来我们也是有缘,上次还在潭柘寺见过。上次你可是在等着的可是这位姑娘?你方才都听见我俩的对话了吧,这沈氏女不值得你这般痴心。”
沈旒霜脸色有些僵硬,掩在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
大殿下知道她难堪,可他嘴上仍是继续不饶人,“刚不是还有人要捉拿这女子么,孙兄又何必死命抵抗。这般,呵,花容月貌的女子你是守不住的。放手好让这王郁带人离开大和。”
大殿下这些话无异戳着沈旒霜的脊梁骨,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
被点到的王郁有些纠结:今日听到的这些东西有些出乎他意料。这沈姑娘是这个样子,那位娘娘知道么?保不齐这姑娘现在是已经没了清白身,那怎么能进宫?还是回去得了准话再来吧。
王郁下定决心后,这才回过神来,“王某是要把沈姑娘带回去,但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沈姑娘若是有意回去了,给你父亲写封信,王某自是会来接你。”敛身朝沈旒霜行礼后,带着人离开了泰丰楼。
她螓首低垂,落下几滴泪,“公子,你方才,可是因嫌弃奴家现在的身份才出此恶言?我一介不祥之人,只会给尧哥哥带来麻烦。可能怎么办,我不想回大凉去……公子你是身份显赫的殿下,你要愿留我在你身边为婢,这些人又怎还敢把我带回大凉。”
她哭的极是惹人心疼,在场的估计很难不动容。可他不会,这种哭法他在宫里见多。身为大凉宰相的女儿,既是知道他的身份还把他卷进来,真是叫他厌恶。不过这个沈旒霜和孙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又何必做拆散姻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沈旒霜见大殿下只是冷眼看着她,便径自向他施礼,“不必说了,霜儿明白。公子第一次出手相助,本就可贵。霜儿却只顾自身而不顾公子的感受,不依不挠地硬是要赖着公子。如今真是羞愧得难以自荣,还请公子责罚!”
大殿下却微微避让,“沈姑娘多礼了。就算不愿回大凉,出此有损自己名誉的下策,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在下不过是在姑娘受惊跌倒时,扶了一下。若是论起出手相助,便是十个我也抵不过那位孙仁兄。”
沈旒霜自然听得懂大殿下话里的意思,这次倒没有再落泪,她柔柔地靠着孙尧,低声说着,“霜儿自是知道尧哥哥厉害……”
而孙尧并没有说话,也不拒绝。
郑小秋看得一愣,有些出乎意料。
顾晏是一脸难掩的古怪,小声地跟郑小秋说着,“这姑娘好厉害。”
郑小秋不由得白了顾晏一眼,就这点感触,他还跟说什么秘密似的,她自己都看出来了。可内心还是有些唏嘘。
以前觉得沈旒霜这人需要她帮忙。而现在,在她看来这沈氏女虽是漂亮,但是颇会利用自己的美貌也会利用别人,况且并不像与孙尧相爱的样子。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长久待在孙尧身边?他们这算是什么?
罢了,罢了,她可不敢再留这沈氏女在泰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