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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伍·先生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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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解人困顿……”那画工寻思片刻,犹豫道,“先生却说到这里了。景年兄弟第一次来时,我与他聊得投机,便决意认作知己,又允诺他可随时来与我论画玩耍,寄情山水,解心中忧愁……”

    “知己?这不是很好么,知己偕行,生死与共。他昔日救你,你如今救他,岂非大善?”

    “是……得先生点拨,甫成心中渐渐分明了。只是甫成还在担忧,倘若这画不慎流出……”

    “他既然信你,你或许也可信一信他。”择端走回书案后头,把甫成的茶水倒掉,续上一杯新茶,“中原兄弟会与蔡党,乃是几十年的死对头,你既被视作刺客同道,自会有人替你思虑周全,不必忧心。他们此回冲着王大人去,虽不知所为何事,但择端猜测,刺客事成,你便能安稳一生;若不成,我亦会倾力保住你与景年,教你们不必遭受震荡。”

    甫成捏着青白透亮的瓷杯,感激地用力点了点头。

    “对了,若你想谨慎些,便把这印章留在我这里罢。你心性纯良,却太过胆小。听尧臣说你一旦受惊,便往往痴癫梦呓,频频失言,这不是甚么好习惯。若我没有记错,此前有黄吴生大人邀约,现下又遇景年相询,如此两桩事皆引得你惶恐不安,反而容易惹人注意。再观今日,你不曾顾虑择端底细,便敢将如此重大之事全盘交代……如此稚拙心思,实在教择端担心啊。”

    那年轻人一听,顿时羞赧无比,一下子就红了脸,磕磕巴巴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一早便知先生是正直之人,景年兄弟又不知与甫成夸口了多少次,这才贸然上门……”

    “哈哈哈,我岂是在批评你,不必害怕。”择端坐下来,笑着摇摇头,“你肯将秘密交托与我,便尽管信我。”

    “是……甫成保命之事,便仰赖先生您了!本不该拖累先生,只是心中彷徨,实在是急病乱投医……”

    “不要寻思那么多。你我同道之人,我怎能放你一个孩子在宦海中浮沉?能保你一命,已是积福积德,哪里会觉得拖累。”张择端笑得平和,一如既往,“相反,择端还要庆幸你愿将性命相托。世道难料,万一没来得及、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择端抱憾终生了?”

    甫成坐不住了,起身再拜,恳切道:“大恩不言谢,正道先生,甫成日后必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择端便站起来,上前扶道:“不必客气,快快请起。说来也是,你的身子骨去岁才塌个干净,如今怎受得住跑跳乱动,以后不必多礼,只管养好精神,有事随时找我便是。”

    “小张大人知晓甫成身体不好,已向熟悉的医师要过方子,甫成调养一年,现在好了许多,唯有精神还是脆些。”赵甫成眼中渐渐恢复了平日的神采,便整理衣冠,望着择端带着惺惺相惜之色的双目,欣然道,“正道先生,今日叨扰已久,失礼非常。甫成来时也没备下礼物,承蒙先生招待,实在惭愧至极。待到先生空闲之时,甫成再携礼登门拜访!”

    “去吧,去吧。年下要冷,不必拘泥礼节。另外,代我向景年小友道声好。除夕之前,若他有空,便来我这里一趟,免得年后忙碌,无暇说话。”

    “嗯!”

    ·

    张择端送甫成出了门,一路送到大门外,笑呵呵地看着他踩雪远去,这才收敛神色,叫上侍童,回到暖和的屋子里。

    “呼哈……先生真是谈了许久,小的打了三个瞌睡呢。”侍童围着厚厚的围脖,跟着进屋,去倒残茶,“咦,方才先生搁在桌上的那副画儿呢?”

    “压在底下呢。”择端皱着眉头,满怀心事地坐下,“阿保,替我去向家铺子跑一趟罢,与那向掌柜说一声‘真相大白,不必再查’,便可以回来。”

    “哎?哎!这就去!”

    看着侍童离去,择端掀开白纸,露出底下的人像来。

    熟宣之上,赵甫成的脸静静地躺在上面,五官柔和,长相清秀。

    若是细看,便总觉得他的模样与什么人有几分相像。

    “——歪打正着,也是巧了。”

    择端捧起了这张才画好的人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唉。甫成啊甫成,幸你年纪还小,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做一次,便足够后悔了。”

    他抬手撕掉这张画像,将碎纸送进了屋中的火盆里,又盯着那盆炭火出了神。

    “逃,能逃到哪里去?”他喃喃自语,“入世为官也好,放旷江湖也罢,你与我,我与他,不都是蜉蝣一介,世道之艰,孰能撼树?”

    思忖片刻,又叹道:“罢了,百年生一天才,千年生一奇才。后生可畏,这二人又岂是砧板鱼肉?不如且行且看。天道难卜,未必不是好事。”

    择端拂袖而返,捧起画谱,重新研习起来。

    ·

    “甫成兄?晌午你跑哪里去了!”

    一进学舍内院,抄着手蹲在门口的景年就站了起来,顶着脑袋上扣着的一本书就迎了过去。

    “替邻家大娘跑了趟腿,顺路卖了幅画儿!”甫成打量着他那百无聊赖的模样,忍不住笑话起来,“景年兄弟,你别是读不进书,出来躲懒的吧!”

    景年把头顶的书摘下来,是本不知甚么人编着的画论。他挠头道:“原以为今日习画,谁知要背书。我已背了两遍,里头有十来句晦涩难懂,硬记尚可,只是不解其意。甫成兄,你擅解道理,好容易等着你来讲讲,你却不来了!”

    “嗳呀,这有何难!这古今艺坛画论史书籍要,问我便对了!”甫成神气起来,昂首便走,“你来你来,上楼暖和,我也好继续画画儿!”

    “哎?”景年一愣,旋即惊喜道,“你肯画完了?”

    “我要再不肯,你少不得又要搬出小张大人来,巴巴儿地追着我说好话。”甫成佯装生气,“不过呢,画完是可以画完,但尺幅要缩减至三尺。我这草稿打得不好,非要五尺的话,可要成劣画了。”

    “好说好说,甫成兄劳累了!”

    “我嘛,倒不怕累,只是你也知道,我终年体虚,又逢冬日,难作大画。若是一卷太长,只怕又要亏损好容易养起来的底子。”甫成带着景年上楼,推开屋门,把火盆子点起来,“这回呀,我可是要拼上这条命了。只不过为了景年兄弟,也为了你说的那些愿景,我倒是想搏一搏。”

    景年感激万分,只恨不知如何道谢:“甫成兄愿鼎力相助,眼下便是年关,待除夕夜里,你来我府上,我好好地请你一请!”

    “不不,景年兄弟,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这心思花出去,只要真能换来你要的好事,便比从前画的大画儿都值得了。”

    “甫成兄说这话,年便更要羞愧了。不若这样,等下南北街上要布灯,我们趁着热闹去瞧瞧玩玩。你有甚么想吃的爱玩的,我都请!”

    “哎?啊呀,今日是廿一!”甫成一拍手,眼中流露出向往,“我忘了有灯可以看……那便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了!我还要七八日才能画完,明日再继续,来得及么?”

    “来得及!况且你用心画时怎肯搭理我,待你画完,我还不知能不能有机会再与你玩乐……甫成兄,就当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来!”

    “那我便不客气了?你要还我人情,便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景年正留神听着,忽然发觉甫成正盯着他的左手看,便赶忙将装着义指的左手向身后藏了藏。

    “不管你要去哪儿,要做什么,景年兄弟,你得好好活着。”

    甫成看着他藏起来的左手,又与他对视,面色极认真。

    少年郎心中咯噔一声轻响。

    他瞧见了的。

    左手有恙,截肢续指,那义指与断指颜色几无差别,瞒得过家中父兄,瞒得过街坊邻里,却瞒不过画工辨形辨色之慧眼。

    回学舍十一二日,甫成从没在他面前表露过在意,可他心如明镜,这种细节怎么瞒得住……

    景年便垂头,把左手亮出来,活动了一下颜色些微不同的无名指,郑重道:“放心罢。莫要说你,我还欠我师兄一块二十文的糍糕,我可不会逃了你们的债。”

    甫成一听,抹脸似的重新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嘻!那就好,景年兄弟武功高强,我信你能成!”

    “今日雪未化干净,没法儿去虹桥,我原想请甫成兄去小唐叔的摊子上吃糖葫芦呢。”少年同笑,“幸好有预演元夕灯会可看,不然可要闷死了!等会上了街,人恐怕不少,甫成兄便牢牢跟着我,咱们往酸枣门那边赏灯去!”

    “好!”甫成兴奋起来,“我还要预备着去北街买些好纸好墨、上等蛤粉。哎,回头给你写副对联如何?包你满意!”

    那少年郎便连连点头:“那自然好了!——既然如此,不如现在便出门去,把择端先生、向掌柜的拜访一遭,这样入夜无事,便也玩得痛快!”

    “巧了不是?正道先生才托我找你,他说要你……”

    “哎且慢,我寻思哪里不对,你晌午……莫不是偷偷去见择端先生了罢?”

    “我、我可没有!”

    “没有么?我瞧着像,你哪舍得随随便便卖你那些宝贝画儿!”

    “你别说了!”甫成着急起来,“我说话慢,你却连珠炮似的!”

    ……

    笑闹了一阵,二人的心思早已不在学舍内。

    听得外头传来贩卖韭黄的吆喝,两人便匆忙下楼去,推门而出,跟着来往购买年货的行人,自南街向北去了。

    ·

    (未完待续,求关注,求评论,求支持!)

    ·

    ——————下章预告——————

    “快来快来,前头好像有几个辽人!”

    ……

    “大哥,我回来了!”

    ……

    “母亲既然不清楚,那听儿子的就是了。”

    ……

    “好,记住你说的话。”

    ……

    “从前年儿不在,如今总算团圆,真是年上逢年,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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