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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水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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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遣在外……”

    景年打住他哀叹:“开门见山,我来此地不为别的,水泊梁山好汉众多,我想借去一支精锐,重振东京兵马。时大哥,这事你看能不能成?”

    时迁稍一寻思,摇摇头:“二哥啊,不是我泼你冷水……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梁山气候渐成,正是用人之际,岂会容你轻易将兵马借走?便是借走了,东京城里一点散兵残将,又怎好服众?”

    景年抿唇听罢:“倒也是。”他想起在五里镇时宋沅几个挤眉弄眼,始觉出他们竟比他还要早生出了拉人入伙的念头,果然是山上要人。如今既说梁山如日中天,想来贸然请走一批精兵良将也着实是难成之事。便将筷子撂下,没了胃口。

    “哎!别急着丧气。此事倒也不是没有旁的法子,我有一计。”见他面上有些黯然,时迁悄悄看了眼玩得正开心的宋沅,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将脑袋凑过去,小声道,“这半年来,上了山的兄弟都在暗中观望风向,军心不甚稳固,你若要运作,当趁此良机。”

    景年奇怪:“我瞧大伙日日闹作一团,‘军心不稳’怎讲?”

    “哼,那可未必。”时迁道,“别看梁山人人都尊那宋江宋公明一声大哥,但要正经论起位次,咱们至今群龙无首。你道怎地?山上才去了个晁天王,又来了个卢俊义。那姓卢的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一来,谁能坐上头把交椅还没定数。山上对宋江大哥有服有不服,如今二虎相争,他们谁傻?都等着见风使舵,要给自己铺个好路呢。”

    “卢俊义……”景年琢磨,“小乙哥倒频频提起,好似说是原先家主,恩重如父,看来也是个英雄好汉。”又忽然想起些闲事,打听道,“对了,时大哥消息灵通,可听说过卢俊义此人在东京有甚么亲戚没有?”

    “卢家在河北家大业大,想也得有上一两个。”时迁想了想,“小乙好像说过一回,说卢氏宗族里有个甚么人,在汴梁做见不得人的生意,许多年没有来往,不敢轻易认亲——哎,这事你可别往外说,要丢他们家脸面的。”

    景年便“噢”了一声:“晓得,要是做黑买卖的,我也不认得。”

    “言归正传,”时迁捡回方才的话尾巴,“——眼下两位哥哥都不在山上,你若有心,便趁早计划。等他们一回来,甚么事也不好办了。”

    景年思忖,继而苦恼:“唉!话是这么说,我也明白。可我初来乍到,虽是急着要人,但没甚么依凭,就是那两位不肯回来,又哪里说得动这么些兄弟与我走?”

    时迁挤挤眼睛:“想些办法,总不至于一个也拿不下。”他拿筷子往身后宋沅的方向点了点,“哥哥给你个主意——瞧见她没?”

    “宋沅姑娘?她怎么了?”

    “她不愿与旁人多说,你时迁哥哥却知道。她不是别人,正是宋江之妹!”时迁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拱了拱他,“——想不到吧?你自个儿琢磨琢磨!”

    景年眨巴眨巴眼,倒不觉得意外。这一路上多少兄弟见了宋沅都是礼让有加,个个口中又都叫着宋江哥哥,再联想起宋姑娘在破庙里的牢骚,想不将这两个姓宋的猜到一处去也难。便道:“早瞧宋沅姑娘魄力非同凡响,又真是个有份量的……时大哥的意思莫非是,我可将此事去与她打个商量?”

    时迁见点通了他,却忽而摇起头来了:“我岂能甚么事都知道?这话是你要说,可不是我教你去问的。”

    “——问啥?”

    还未等少年再答,桌边突然响起一个饶有兴味的声音。两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见是宋沅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正叉着腰,打量鬼鬼祟祟交头接耳的两个人:“瞧你俩嘀嘀咕咕好一会儿了,说甚么悄悄话呢?”

    时迁立刻站起来,指着景年,脚下准备开溜:“沅妹,这可不关我的事,他、他要找你问事情!”

    说罢,抬脚便跑到一边去了。

    “嗯?”宋沅便坐下来,拿了块东西吃,“景兄弟要问甚么?”

    景年欲言又止,将手里自己那块馍馍捏来捏去,好半天才挣扎着开口:“此事不大好说。”

    “嗐,说便是了!我可没有听不得的话。”宋沅抓起筷子,又要吃一轮。

    “实不相瞒……”少年局促地捏了捏手指骨节,暗下了决心,忽而坐正身子,严肃道,“宋姑娘,我想向梁山借兵。”

    宋沅一愣:“咦?”继而咽掉食物,“借兵?你才上山,借兵做甚么去?”

    “正是因为刚上山来,我才不知如何与姑娘开口……”景年甚为窘迫,但也咬咬牙,抱了一丝希望,抬头道,“不知姑娘可否听说过‘中原兄弟会’?”

    “兄弟会啊,”宋沅道,“听时迁兄弟说过一回。怎么,景兄弟也是兄弟会中人?”

    “是,我在五里瞒了你们,眼下心中彷徨,不敢作假。”景年诚恳道,“宋沅姑娘,我自东京而来,背负重建刺客兄弟会之重托,本要去东昌府游说当地人马,却不料因五里风波匆匆落草。”他正色,“今日上得山来,眼见着满山俱是英雄好汉,景年欣喜万分,却也暗自酸楚,心中不由得愈发牵挂兄弟会,这才有此商量……宋沅姑娘,景年不知如此行事妥当与否,但我所言句句真情实意,绝无非分之想,还望姑娘首肯!”

    宋沅听得明白,久久未语。

    好半天才沉思着吐出一句话来:“你要借人,眼下恐怕不妥……”

    景年也未立即言语,沉默抿唇,面上颜色失落了许多,只待她说完。

    “借兵可不是小事……方才也说了,你才上山,怎么说也得……”

    刺客立即抬头:“也得需用甚么?姑娘尽管说!”

    “——也得先同兄弟们混熟了再说嘛。”

    这话将景年打了个措手不及:“是……啊?”

    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宋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啊什么?你以为如何,学你一句话,你当我是来要你银子的不成?”

    旋即又严肃下来:“不过呢,景兄弟,我却也没同你开玩笑。你还未在寨子里混熟,即便我可动用人脉助你一臂之力,这些吃过牢狱苦头的兄弟们,又哪里有人肯跟你往处处是险的东京去?”她拍了拍景年肩膀,放缓语气,“另外,山上的兄弟们都是我家哥哥花了大力气一手攒起来的,说要便要确实不大妥当。但刺客兄弟有难,出借些人手倒也应该。只是你说的兄弟会实力几何,又究竟值不值得梁山大动干戈、两肋插刀……景兄弟,我却真想瞧上一瞧呢。”

    景年心中明白,便郑重道:“宋姑娘,你放心。景年自点头要上梁山,便随时可将一身血肉效命于此。只是出力容易,为人却难,如何取得兄弟们之信任,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宋沅笑道:“这个也好说。山上不比地上,兄弟们难保没有不便之事。你要想混个面熟,便多去帮把手,时日一久,自然有人与你亲近。等我家大哥、二哥回来了,我再将你亲自引荐给他们,日后也更好说话。”

    景年接口道:“若说引荐,着我去为宋江大哥鞍前马后做些事,岂不更好?”

    话音刚落,那边玩尽兴了的燕青便已坐回来了,一手在桌子上捞了只鸡腿,一边已经将脑袋凑了过来,对着宋沅笑:“好姐姐,你们在聊甚么好事,教小乙也听听?”

    宋沅晓得他心细,便嗔道:“小乙,你耳朵好尖。不过是景兄弟新来不久,着急立足,我闲心多,替他在哥哥身边寻点事做罢了。”

    燕青点点头:“那还不好说?眼下宋江大哥大约已到了东平府,我家主人也往东昌去了,趁着还未开打,教小兄弟自个儿挑个地方,随意做些跑腿传话的事,总比在这里想门路强。”

    景年听罢,心中暗道:怪不得说甚么东平府、东昌府一带不大好去,原来是梁山二英雄各自去了一处,难道要攻城?

    宋沅看了燕青一眼:“他可不晓得东平、东昌在何处。小乙一向周全,不如由你提个议,你说景兄弟去哪里好,便教他去哪里,如何?”

    少年听出两人各自揣了些心思,识相地没有多嘴。

    燕青坦然道:“若教我说,那自然是东昌府好。我家主人虽已有军师襄助,可那东昌却是个易守难攻之地,还有奇将驻守,远没有东平府好破。兄弟们既定下先破城者称首的规矩,自然是教小兄弟去东昌府更公平些——何况他本也要往东昌去,姐姐总不能拦着他顺道做事罢?”

    景年心中暗道:小乙之家主与宋沅之兄不相上下,敏感之时还能如此坦荡对答,果然是忠心机敏,梁山也当真是个收罗人才之地——我倒纠结选了谁人都得得罪一个,还是莫要开口,只等宋姑娘做个决断罢。

    正寻思,宋沅无奈笑道:“唉,不亏是小乙,你说服我了。”

    继而向景年道:“景兄弟,咱们今儿不过说说,日后你真要去东昌府可不容易,还得在山上锻打一番、厉兵秣马,磨练出好武艺了,才能上阵杀敌。”

    景年点首:“我听寨里安排,教我做甚么,我便做甚么。”

    宋沅道:“好。听闻东昌府一城四面环水,我瞧你眼下还晕船,到了前线可不行。这样罢,年底之前,你只管在山上踏实住着,与横哥、顺子多走走水路,再去寻几位用弓、枪的哥哥学来新的本事。咱们山上兄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也不能光指望一把剑横行无忌,你看怎样?”

    “好!”刺客应道,举起桌上酒碗来敬她,“姑娘好生爽快,我也正想多学学本领,只盼能快快拜师学艺,待到功夫了得,再去东昌府一试身手!”

    “好个利索儿郎,定能早日立下功劳。来!”宋沅也倒了碗酒,“景兄弟、小乙,咱们干!”

    “干!”“干!”

    ……

    几人饮罢,交托了几样山上生活的事情,谈得愈发饿了,便将剩下的肉菜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个干净。

    待那几个划拳的也玩累了,众人便结了银子,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水泊梁山,月牙高悬。

    景年跟着回了自个儿的住处,铺床解衣,沐浴上榻,望着窗纸上斑驳的叶影,听着远处山中野猪儿的奔跑声,心中时而惴惴不安,时而七上八下。

    东昌府、东平府……

    若想说话有些分量,便得为梁山立下功劳,才能想法子借兵回去。可刺客兄弟会,还有伯父柳直,他们要等多少时日,才能等到自己驰援归来之时?

    何况此去援助攻城,胜算又有几何?

    他想起大哥景弘托他去寻的人——汴梁张氏远亲兄弟、东昌府守城大将张清。他是东昌府人氏,梁山义军南去必会与他一战,便不知究竟谁能技高一筹……

    临行前,伯父还要他去游说东昌府分会主事人辛子骏、苗秀才。若城下一旦开打,与分会之联系难免要遭阻隔,到那时,即便他到了东昌府,又该如何才能见到辛子骏二人,又如何在那混战之际开口求助……

    ……

    辗转反侧,夜半难眠。

    好在近日实在太过劳累,如此折腾了两三个时辰,这十七少年终于倦了,干脆甚么也不再想,眼睛一闭,沉入梁山夏梦里了。

    ——————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十七岁年少时,正是钟爱那些名震天下的诨名的时候。

    某日宋沅约燕青、花荣和景年在山上吃酒,闲谈间不知怎的,商量起要给景年起诨名这回事来。问他要甚么样的,景年寻思片刻:“可有那种亮了名号便能震住旁人的?”

    燕青想了一想,花荣想了两想,宋沅想也没想:“有有有,‘独霸天’或者‘惊世蛟’,你挑一个!”

    燕、花二人立即叫好,景年摆手:“忒大了,忒大了!简单些,是说我便可以。”

    燕青便道:“小兄弟眼儿如琉璃,不如就叫‘蓝眼子’如何?”

    宋沅反驳:“蓝眼子是个甚么东西,真叫了这个,可比横哥儿的还落俗!”

    燕青吐舌:“我的好姐姐,这还论俗不俗了,小心教横哥儿听去。”

    宋沅:“他听去又怎样,若身边没有顺子,怕他还不晓得我在笑话他呢。”

    花荣打岔道:“哎哎,我有主意了。景年兄弟使一柄腕间匕首,要么便叫‘小荆轲’得了!”

    宋沅白眼:“你这‘小李广’也忒偷懒,且仔细想一个来!”

    燕青、花荣面面相觑,摊手道:“我们没甚么墨水,只好依照自个儿的编,姐姐要有文采的,不是为难我们么!”

    景年笑着打圆场:“宋姑娘喜欢逗人,两位哥哥说得也都不错,没人叫我甚么‘杂奴儿’‘小蛮子’的,我便知足了。来,弟弟自个儿说一个,哥哥们赏赏!”

    三人一齐道:“你说!”

    “我天生碧眼,又擅轻功,起止俱模仿鹰飞隼落之势。不如我便叫个‘翡目鹰’,如何?”

    “‘翡目鹰’景年……”三人在嘴上琢磨开了,嘀咕嘀咕,越叫越顺嘴,便欣喜道,“好名号,好名号!叫烦了翡目鹰,还能换作‘碧目隼’三字,真不错!——景年兄弟,往后你立了功劳,这名儿便能叫响了!”

    几人给景年小哥定了诨号,高高兴兴喝作一团,又互相现捏了几样绰号,嘴里乱叫。

    景年也满意自个儿名号,便跟着三个一起闹腾,不知不觉间竟喝大了,红着脸,和两位哥哥一起敞着胸脯,把个寨子回得是摇摇晃晃、晕晕乎乎。

    宋沅跟在后头,看三个人你推我搡,暗自发笑。

    她没喝多少,却也觉得这样吃酒的日子实在是快活又快活,以至于山风也凉快宜人,不再发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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