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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壹·背信弃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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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不给么?”

    “他说是便是了?导师想要兵权,怎么不自己来?”

    “导师传信说过此事,虽并未提及此人姓甚名谁,但大概也就是那位了。”

    “主事怎敢断定就是他?万一是旁人假冒的……”

    “呵呵,他不是早就自报过家门了?你们不知,我曾收到过一封密信,信中画了一尊小像,画得与他八九不离十。不过那信里最有意思的,是说此人是导师的甚么亲戚……”苗秀才眼神阴沉起来,“也不知是谁人寄的,这是要咱们早做打算呢。”

    窃听至此,景年忽然生疑:信里画了小像?

    他悄悄摸出信笺,将第二封密信展开一看,还是那几列歪七扭八的字,并没有甚么画像。但翻过反面一瞧,才发觉信纸背面一角笔法娴熟地画了个人脸,与他别无二致,连痣和疤都清清楚楚,俨然是通缉令上常见的笔法,便愈发疑惑起来:这信难道是个画师写来的?瞧着画法有些眼熟,可正面那些字,实在不像是画师该有的水平。

    正寻思着,那边有人接了话:

    “那小子还真是导师亲戚?从前有人传过,说导师有过一儿半女,可那一儿半女长甚么样子、叫甚么名字,谁也没见过。这厮该不会就是导师之子罢!”

    “胡说啥呢,”又有人反驳,“导师姓李,那厮姓张,怎会是一家?”

    “不论他们二人到底甚么关系,”苗秀才打断议论,“他来了,便足见导师动了收咱们兵权的心思。”

    “可兄弟们还是不大明白,咱们干得好好的,凭啥要收走咱们兵权?”

    “恐怕导师对我早有戒备……”

    “为啥?”那几个义愤填膺,“主事上可联合官府,下可压制贼营,城里多少百姓都给咱护得好好的,不得功劳也便罢了,戒备咱们,又是甚么狗屁道理!”

    “导师热衷激急之道,只怕正因我走的不是他那条与官府拼杀的路子,才要戒备,才要收咱们兵权。”

    “不走一条路又如何?天天打打杀杀,落得又是甚么下场?导师也不过如此!主事却有大略之才,待在东昌府,当真是屈才了!”

    “就是!主事是干大事的人,若能去东京干出一番大事业,谁愿待在这么个小地方?”

    “对啊!主事文韬武略,又是难得的绘画天才,养精蓄锐那么久,也该去东京风光风光了!”

    几人议论半晌,苗秀才始终默不作声。

    又有一人冷不丁横插一句:“话说回来,导师也快该让贤了罢,主事,咱们这节骨眼上可不能交出兵权,不然待群雄逐鹿之时,这位子可就没有您的份了……”

    那不出声的忽然改了口:“可此人身负导师之命,全权代其行事,我若不交,岂不是公然同导师作对了?”

    “主事,属下有一妙计。”那问话的压低声音道,“要我说,咱们不能轻易放走那厮。他既然是导师亲人,不如看看在导师眼里,是亲人重要,还是位子重要……”

    苗秀才瞧他:“你是说……”

    “‘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人道,“或是‘率群雄以讨不臣’。”

    “主事,他说得对!咱们把那厮捉了,且看导师愿不愿拿位子来换!若是换,咱们便事成;若是不换,各地分会与主事交好者众,咱们便以导师罔顾手下死活之名,起兵反之!”

    苗秀才就等着这一句,便干脆道:“好,便依你们说的做,在火花寨攻城之前拿下那厮。这样一来,咱们去了东京,东昌留给他们,便不必两败俱伤了。”说着,他朝身边一人一指,“——去,去请崔山刀,诚恳些,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

    “慢着!”他又把那刚要走的喊住,指了指方才来报信的那个,“别去了,你,速速找到辛子骏,让她去请崔山刀!”

    ·

    听清那人计划的一瞬,景年胸中腾然冒出无名怒火——这苗秀才,竟是要拿他作筹码,要挟伯父让出刺客导师之位!

    但见这狼心狗肺的竟要让刚刚屠了寨的辛子骏去见崔山刀,他心中恨恨道:好歹毒的心肠!崔山刀早在北寨被屠之前便已对子骏起了杀心,如今再去,只怕有去无回。苗秀才身为师兄,竟要拿子骏的性命替自己冒险,莫不是早就将她视作弃子?这招借刀杀人,玩得可真够漂亮!

    他狠狠盯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人,强作冷静,将身子向后躲去,潜在黑暗中,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眼下东昌府俨然已成危机四伏之地,若不赶紧脱身,有那狼子野心的在,只怕他当真要逃不出去了!

    说走就走,景年绕进一条小路,飞快地向来时那家旅店飞奔。他要赶在那人找到子骏前截击他,将即将被推入火坑的辛姑娘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急鼓般的脚步声忽然被一道黑影生生遏止,白袍刺客顿足暗巷,双眼紧盯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黑衣人。

    “兄弟,得罪了。”

    眼看着黑衣人亮出袖剑、一步步逼向前来,景年顾不上多思量,扭头便往回跑。

    但回头看去,身后的巷口也凭空出现一个黑影,两人俱是头戴黑色兜帽,左臂下寒光闪烁,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啧!

    白袍刺客恶狠狠地啧了一声,弹身起跳,扒住一侧屋顶便翻了上去,随即腿上一股疲乏传来,好在不大碍事,大概是白天消耗太多,体力一时有些跟不上。他看两名黑衣刺客也一左一右翻上墙去,大有包抄堵截之势,便心一横,回身冲向屋檐对侧,继而用力一跃,借着翻跟头的间隙指间白光一闪,两枚飞镖便嗖嗖飞向追击者,却听乒乓两声轻响,那两人已同时拿袖剑挡下镖刀,他这才猛然意识到:不好,险些忘了这些人与他一样都是兄弟会中人,刺客技艺,他会的,他们自然也会!

    落定在另一处屋檐上,景年不敢耽搁,择路便跑,一面疾行一面阻击身后敌手。但身后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直到身侧、头顶、脚下乃至前方皆现出一个又一个乌鸦似的黑影,他才不得不再度收住脚步,站在屋檐上环视四周,浑身警戒。

    “张家兄弟,别来无恙。”最开始那人上前一步,站在包围圈内,“怎么,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景年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他。

    道了名姓,确是来堵自己的。但他有些奇怪,方才一丝马脚都没露,他怎么会被他们发现?

    仔细听听,这人的声音并不是刚刚那几个里的……难道是苗秀才早已在附近布好了埋伏?

    见景年并不回应,那人正要说话,忽然岔开目光,与周围的一起向他身后行礼,俨然初具迎见导师之阵仗。

    年轻人便回眸一瞥,身后小路上缓缓过来的,正是被几名黑衣人环伺的苗秀才。

    “主事料事如神,此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如何发落?”

    苗秀才并不搭理那禀报的,只是在地上眯着眼,看着身处包围圈的景年。

    “这不是东京来的景年兄弟么?在这里躲着,看来我所思不假,导师派你过来,就是为了监视我的?”他神色有些诧异,但更多的则是轻蔑,“怎么,我还牵挂你一日未归,你倒在这儿给我备了份大礼?”

    “牵挂?”看看四周的伏击者,景年反问,“你便是这样牵挂的?”

    “不过是想教你留在东昌府小住几日罢了。”苗主事道,“瞧你这副模样,方才听见的不少罢?”

    景年避而不答,只是冷笑:“苗秀才,没想到你竟能如此厚颜无耻,便不怕导师知晓此事么?”

    “你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纸里包不住火,你如此鬼迷心窍,只怕过了今夜,便是你强将我扣在此地,这消息也能一夜传回东京。”

    “传回东京又如何?”苗秀才拄杖往前走了两步,“我巴不得这事传到他耳朵眼里,越快越好——不,我恨不能今晚便亲口告诉他,好教你们两个早点团聚。”想到自己的计划,他似乎有些激动,“呵呵……当牛做马那么多年,在他眼里,我不过还是一个跛子,他施点恩惠,便能教我感恩戴德……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他像打发乞丐般将我丢来做这甚么主事,如今多亏你来,我总算也能尝尝做导师的滋味了!”

    景年深深吸了口气,嗤笑道:“凭你也配?”

    这一句教那得意洋洋的瞬间黑了脸:“你说甚么?凭我?我为何不配?蝼蚁撼树,才叫不配!如今鄙地自强,你说说,我哪里不如李祯?我堂堂东昌主事,若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可笑,可笑!”

    “我配不配,你说了也不算。但你明知东京危急,却行趁火打劫之事,如此无德背信,当为天下之大不义!你不配导师之位!”

    苗秀才如同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咧开嘴:“义?那都是哄人的话!义气能当饭吃?义气能让我这帮苦惯的兄弟大富大贵?”

    “哈!”景年觉得这话荒唐得好笑,“兄弟会从来便不是能享荣华富贵的地方!身为刺客,你不为大业,反而贪图富贵,与贼人又有何异?如此一来,我倒还要辛苦你假惺惺为一城百姓操劳,到头来为了场富贵,便要将百姓之性命尽数抛进虎口!”

    “性命都是自己挣的,他们活得快活,怎么没人护着我会中兄弟?刺客的命便不是命么!——这满城愚蠢小民,我养了他们这么些年早已仁至义尽,待火花寨的来了,他们要想活,自会与贼人抗争到底;若活不成,赖自个儿没本事!”苗秀才又上前几步,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说兄弟会不慕荣华富贵,好,既然如此,他李祯更不必占着个位子不放,早早换我来做,你东京何至于沦落至此!教这么多兄弟沦作丧家之犬,这便是他李祯的能耐?这便是堂堂刺客导师?”

    汴梁事变几乎快成了景年的半个心病,教苗秀才这么一提,他只觉得无数道火噌噌地往外冒:“导师之苦心,又岂是你这见利忘义之辈能明白的?苗秀才,如今我既是全权替代导师行事,便说得这么一句——他是将你看走了眼了!”

    “呵……”苗秀才怜悯地看着他,“苦心?李祯说甚么,你便信甚么,如此鼠目寸光,难怪到现在连个主事也做不上……可笑你竟还说我位置不够,你又是个甚么东西?若不是有你们那点不敢正大光明掏出来给人看的关系在,你当我今日会正眼瞧你么?唉!罢了,多说无益,张景年,眼下城内已布下天罗地网,你若将手里的家伙放下,替我写封信传给李祯,我便好吃好喝地待你。待来日去了东京,等我做了导师,也拔你个主事做做,如何?”

    景年一双眼已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紧紧攥着拳头,远处的灯火在指缝间的袖剑上抖得厉害。

    他望着那个一身青衫的苗秀才,左手动了几下,却被尚存的理智强压下去。

    他想出剑,但他不能。

    越是小人越杀不得,如今话已出口,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代表着伯父的态度,眼下若杀了他,且不说在场的刺客能否给他生路,只道一旦教其他同苗交好的主事得知,他们必会趁人之危、借势而反,争逐导师之位,继而会中内乱,传承至伯父手中那百年大业,也将毁于一旦……

    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张景弘说过的那句话,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

    “你问我如何想?”白袍刺客强压怒火,左臂一松,袖剑弹回,继而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笑道,“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苗秀才被噎了一嘴,脸色一变,气急败坏道:“那便抱歉了!来人!”

    黑影们围将过来,杀气腾腾。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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