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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拾·我忘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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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铺子多,篷阴连着树荫,又有河风吹着,总比这儿凉快。”

    “好啊,辛姑娘等下也同去,我再把小乙他们喊上,咱们也许久没聚过了。”宋沅冲景年一笑,“天夕时,叫咱们景兄弟请客吃酒,如何?”

    子骏一听,连连点头:“好、好!正听人说虹桥边上是个好去处,夜里我们便聚一聚,打打牙祭。宋沅姐,今日我不慎把你忘了,是我不好,晚上我请你吃桥头孙家的烧鸡!”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定下了吃酒的地方。景年欲言又止,本想借口不去,可看着宋沅和辛子骏如此开怀,也确乎许久未见过燕青、时迁等人,便想着左右不愿回兄弟会,也就应了邀约,干脆吃酒去。

    ·

    ·

    入夜,虹桥桥畔。

    ·

    临河的孙家烧鸡店是周遭店面最大的熟肉店兼脚店,店内有十张桌椅,后院还有赛三间厢房大的露天野院,后门大开,直通河岸,吃酒的前门后门随意进来,都有行菜跑腿招呼。宋沅、景年等人便在那后院里落了座,叫了烧鸡二只、酒水三坛,腌菜笋干腐乳等下酒小碟各异。

    夜幕升起,汴河的河水将凉气一浪一浪地送到岸上,河堤柳树婀娜,夏风习习,各个店子里的灶火烟火弥漫在汴河畔,来往游人如织,穿过烟火,坐享珍味。

    那孙家行菜的吊着二只卤好的烧鸡来了,两只大口盘在桌上一搁,烧鸡入盘,行菜的自腰间拎出一只还沸着的锅,将热卤自鸡头浇灌而下。便听泼辣一声,激起料香一片。周围看客见了,跟着点食。一汤下去,又二桌眼馋叫菜。孙家一夜可贩售卤汁烧鸡百余只,酱汁微咸,又带着小菜碟子、冰水果子、老茶美酒贩售无数,周围五里十里,莫不来此吃酒划拳,如此喧闹,可达三更。

    宋沅一行人落座起,便见孙家店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日落一刻,便已满员,因道:“从前来这里,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今日得空在这里歇脚,没想到这汴梁真如柳三变所言,‘兰堂夜烛,百家呼卢;画阁春风,十千沽酒’。哎呀呀,真是开了眼界,见了人间!”

    子骏拿着筷子,敲桌附和:“没错没错,我来了汴京也是大开眼界,从前哪里见过这样多的人、这样多的店!”又张望起后门来,“宋沅姐,你说的那两位哥哥,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便听景年那厢“哎呦”一声,子骏回头,原来一高一矮两位好汉正打前堂穿过来,正一把将景年结结实实地拍了一掌。为首的那个大笑道:“好弟弟,许久不见,你想我没有!”

    景年告饶道:“小乙哥,你好大的手劲!”

    燕青与时迁坐将下来,同宋沅、子骏打了招呼,二人将桌上海碗倒了酒,举杯道:“我们来晚了,且先自罚一杯。”

    宋沅笑他们:“嗳!自罚一杯怎么够,还不快起上满满一坛,灌到肚子里去?”

    “好妹子,你让我们吃酒便吃饱了,岂不是对不起年哥儿这满桌山珍海味了!”时迁嬉皮笑脸地就要上手去撕鸡腿,宋沅拿筷子将他拍开:“去去去,且教东道主先吃一碗再下手。”

    众人便嘻嘻哈哈地各自斟酒,景年举起海碗,向四人道:“梁山一别,今日重逢,人生幸事。当年东昌湖畔,是小乙哥时时相助;如今汴梁城里,又有时大哥处处留神;我与子骏回京路上,宋姑娘也是多有照拂。景年心中感激,不胜言表。且共诸位,豪饮此杯!”

    语罢,五人同举海碗,桌中一碰,各自大口饮下。

    燕青搁下碗来,痛快一哈,往嘴里搛了半块腐乳,话匣子便开了:“许久没见年哥,这一见,我便想起在东昌城外跟着他打清哥儿的时候。”他撕了只烧鸡翅膀,一边啃一边道,“你们可知道我们年哥儿有多么厉害?当年我家主人在东昌湖边扎营,教清哥儿一手好石头愁得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谁知年哥就打梁山来了,背着把花荣兄弟给的大弓,跟清哥交了一回手便摸清了他的底细。”他看子骏听得认真,便向子骏继续道,“你猜年哥想了个甚么法子?哈,他竟趁着湖水上冻,让我跟着他往城楼底下跑,这一跑那厮就发觉不好,就冲着我们两个来了。那石头子儿赛鸡蛋大,黑黢黢的甚么也瞧不见,可年哥却就趁着天夕之前石头子上一点亮光辨出方位,我用小箭打偏了去,他就能借着石头子停下那一会儿,一口气给打回张清怀里了!”

    子骏听得兴奋:“景年心思巧妙,真是厉害!”又双目放光地看着燕青,“小乙哥哥也厉害,这么大个石头蛋,你都能给打偏了去!”

    宋沅笑道:“他俩呀,指不定一会厉害一会倒霉的。你别看小乙这会说人家说得神气,他可不跟你说被张清大哥撞在城墙上的事儿。”众人便哄笑,燕青挠了挠头。宋沅又道:“不过嘛,小乙还是很靠谱的,从前我在青州和景兄弟查一桩案子,谁知他怎么被歹人捉住,险些当作死囚拉去杀头,幸好小乙收到信及时赶到,若非你那救命的两箭,只怕今天咱们就吃不着景兄弟的酒了。”

    燕青道:“那是小乙应该做的,都是自家兄弟,怎能眼睁睁看着年哥折在歹人手里。”

    时迁将自己的鸡腿啃完了,又去撕另一个,见宋沅瞪他,便缩回手去,嘿嘿笑道:“上回听这么些故事,还是年哥儿刚上山那会。这一眨眼,俺时迁都来东京一年多了!”

    宋沅点头:“是啊,人言‘有缘千里来相会’,谁知咱们兜兜转转的,就又坐到一块吃起酒来了呢!”便举起海碗,“来,再干一碗!”

    喝罢一碗,时迁打了个嗝:“要说起宋沅姑娘,真是山上一等一的爽利。没想到东京兄弟会里也有个爽快女子,我们喊她‘独狼’,旁的都好,就是没宋沅姑娘爱笑。上回她找我来,肩膀上还带着个小黑鸟,说起话来真是说一不二,人凶鸟也凶。”

    “咦,听着怪好玩的,”宋沅起了兴致,“时大哥,我要见见这位女侠,她在哪儿?”

    子骏插嘴道:“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但你可要穿得厚实些,你不知道她那怪鸟儿,黑乎乎凶巴巴,能听懂人说话,你要说了不好听的,它可真敢追着你咬!”

    景年想起总在兄弟会瞧见独狼追着子骏的光景,便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二毛肯往你身上落了,没想到是被它撵着咬?”

    燕青也笑:“子骏妹子倒是还和以前一样风风火火。”

    “可别说了,辛姑娘风风火火起来,十个兄弟都看不住她。”宋沅无奈地摇摇头,“去年在山上时,辛姑娘为了找一匹马走迷了路,我带着人到处找,找了一天一夜,最后顺子在码头边上的水草窝里找着的,待我们赶到时,辛姑娘正躺在芦苇窝子里抱着刀睡大觉。那回可把横哥儿和顺子吓坏了,以为是被人给害了性命又丢在水边的,若不是辛姑娘听见动静醒了,只怕他们哥俩那一夜都不敢闭眼了。”

    众人又一阵哄笑,子骏也跟着傻笑,全然不似在听自己的糗事。

    “说起那把刀,子骏妹子从来都是刀不离手的,怎么今儿没带着?”燕青问。

    时迁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道:“谁家吃酒还带刀来!”

    景年欲言又止,子骏已开口解释道:“我要带着刀来,便走不动啦!最近发病发得频繁,能走得快已很好了。今日午后回去了,我是好好歇了一歇,夜里才能出来继续走动的。”

    时迁的腮帮子停了一下,瞥了一眼景年,小声地叹了口气。燕青却敏锐地竖起耳朵,察觉道:“妹子生了什么病,怎么没听年哥说过?”

    景年便道:“子骏在火花寨被一贼人偷袭,中了毒,时常引起头痛发作。发病时便周身无力,眼下还在仔细调养。”

    宋沅便拉起她的手来,愧疚道:“好妹妹,我们竟不知你还受了这样的毒伤,若是早知道,我们在山上便该为你治了,也不至于发作到这般程度……”

    这一拉起胳膊,眼尖的燕青便发现那大臂上隐隐藏着一块淤青。宋沅也瞧见了,将她胳膊一翻,便发现一块抹着膏药的暗疮来。子骏赶忙抽回胳膊,见众人都面露隐忧,慌忙道:“这有甚么要紧!宋沅姐莫说这话,若我早知道中毒,定与你们说起此事。现下有大夫开方调养,我也没做甚么重活,只需歇上半年半载便可大好了!”

    燕青端着海碗:“唉,咱们把年哥救回来时,年哥也是这样满嘴的没事,结果皇甫大哥一看,若是送来再晚些,这条命任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保不住。罢了!既然有大夫给治着,便好好休养就是了。”

    子骏点点头。见众人话少沉默,便赶紧拎起酒坛子给大家倒满,又向宋沅道:“宋沅姐,你方才讲我迷路走丢,我都不知还有这么一回事。我还做过别的什么事没有?”

    宋沅道:“那可多啦!”便讲起辛子骏在高唐时,身体未痊愈便爬树掏鸟,气得皇甫大夫胡子都吹上天;又道子骏和顺子私下里约着比武,结果没站稳被顺子晃下了船,回去后张横差点没把张顺的耳朵给提溜下来云云。

    子骏便神往地听着,乐得直拍巴掌:“好么,我竟还做了这么些好事?真有趣!可惜我早已全忘掉了,如今听你讲起来,倒听着像旁人的故事似的!”

    燕青一面与景年碰碗,一面笑道:“这是你自个儿的故事,不过嘛,忘了也不要紧,忘一次便给你讲一次,不就得了!”

    宋沅接口道:“不错不错,只要大家都记住你的故事,不就忘不了了?”又感慨道,“要说起来,我倒是很羡慕辛姑娘。虽说这健忘之症难以根治,可有时想想,行走江湖,若是能忘了恩怨情仇,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然啊,心中装着那么多思绪,时间久了,身子会垮。”她悄悄看了一眼正与燕青对着喝酒的景年,又端起碗来,“不说啦,来,再吃一碗!”

    ……

    酒过三巡,那对饮的哥俩便显出醉态。几人酒足饭饱,时迁搀着喝高的燕青,燕青拉着同样摇摇晃晃的景年,三人如同架秧子似的在河畔你撞我、我撞你地走,宋沅与子骏还未酩酊,在后头慢慢地跟着。

    “辛姑娘,方才你说的那病,当真不要紧吗?”

    宋沅悄悄地问。

    可子骏这回却寻思了一会,摇摇头:“不要紧,我又不在乎。”

    宋沅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宋沅姐,”子骏突然道,“多亏宋沅姐提议,咱们才能这样热热闹闹地聚一场。独狼姐前日还说呢,我们兄弟会的,已经不知多久没见过景年兄弟笑了。”

    一听这个,宋沅释然道:“我也见他不大高兴,还怕强着拉他出来要惹他恼。”又望着前方跌跌撞撞的三人,出神道,“其实,我约你们同聚,也不是为了景年。咱们行走江湖,风风雨雨,今日有说有笑的,可能明日就一去不回了。辛姑娘,人嘛,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图的什么?找个由头教自己痛快罢了。”

    子骏赞同道:“我也这样想。人活一世,又有什么值得烦恼?到头来自己过得痛快,才没白活。”

    宋沅抚掌而笑:“真好,有你这句话,咱们几个就当真是一路知己了。”便清了清嗓子,即兴唱道:

    ·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

    道是酒逢知己,兴尽归舟。

    ·

    ——时为政和七年,五月初八。

    (未完待续,第91章择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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