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空欢喜

    药王谷，白笙阁，天色渐明。

    赵奚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习惯性地低低喊了声：“魏……”

    话没喊完，他自己先愣了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系好衣袍，微散着头发推开门。

    远山云雾缭绕，像少女青黛的眉梢，被一束束天光炸开轮廓，天空一半深蓝，一半淡然，星星月亮与白云朝霞平分秋色，两种色彩极致绚烂的交融处，是来自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震撼。

    那么正与反、黑与白、敌与友的界限又在哪呢？也同样可以共享同一片天空吗？

    又或许没有对比，就没有色彩。

    他仰望天空，似乎想着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恍惚之间突然听见了极轻的一声吟叹，又仿佛初春的第一次破冰，沙漠的第一朵花开……从他体内传来。

    他境界间的壁垒，碎了一角。

    三年了。

    三年前，也就是赵奚在十七岁那年，被认定为再也没有进阶的可能，自此之后境界还屡屡倒退。

    却阴差阳错成为了整个大陆公认的四大公子之首。

    因为一场战争。

    楚氏和沈家是世仇了，那年被魏国打的落花流水后还死贼心不死，又盯上了南国。于是悄无声息的送了三万大军夜袭云淮——也就是南国边境出了名的易守难攻的城池。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攻下了云淮，整个云州唾手可得。

    云淮军抵死护城，凭借有力的地势以及多年的战斗经验，加上有效的指挥，他们以八千军士对三万，硬守了一夜。

    天光破晓时，他们的援军到了。

    援军只有二人——一个是叶世子，而另一个，是赵奚。

    他们二人没有指挥作战，没有上阵杀敌，更没有宣布撤离。

    甚至他们只是来云州游历，到的悄无声息。

    赵奚坐于危楼，焚香操琴。

    叶世子执三尺青锋，护持左右。

    南淮军虽然莫名其妙，但都乖乖退回城内，堵上了耳朵。

    ……无人知道赵奚这一曲谈的如何，因为听到的人都已经死了。

    只经此一役，他用的龙吟琴在兵器榜上名列前茅，一袭白衣、脸扣青面獠牙面具的他，令整个大陆闻风丧胆。

    ……虽然不会有人关心他付出了多少。

    但在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

    赵奚回室，关上门，坐于榻上，聚集身体内所有的灵气到神府，狠狠像那层壁垒冲撞而去！

    一下、十下、百下……

    他紧蹙着眉头，一次次的凝聚着灵力，直到再也凝聚不起来。

    ……什么也没发生。

    “……”

    赵奚面无表情的探查自己的根基——火系灵力上附溶着一层除不去的寒冰，让人又联想到了那一刻震慑心神的天空。

    “扣扣扣”门外有人敲门，声音恭谨有礼：“阁下，药王大下同意了您的要求，也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赵奚睫毛颤了一下，再睁开时神色依旧清明，嗓音平静的到：“我知道了。”

    那人脚步声渐远。

    他起身，束发，推门而出。

    天空云朵温软，底色干净，丝毫不见曾经的狰狞矛盾。

    时间里的一切，永不重复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