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困心衡虑

    “伪造令牌、下达军令，是要被处以极刑的。”叶辞的声音发着抖，不复以往的嬉皮笑脸。

    他捧着茶，又抿了一口，睫毛低垂着，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嗯”了声。

    叶辞恼急了他这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个屁的性格，怒道：“我知道你知道，但你做什么决定之前，不能和我好好商量商量吗？办法多了去了，为什么非要选这种呢？”

    赵奚这些天来一直绷着神经，刚又放了血，脸色带着些许苍白，他恍惚了一瞬，放下捧在手心的茶杯，说：“因为我是我。”

    的确，方法有很多种，但有再多种，对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一种。

    因为我是我。

    因为这样进城，可以最小限度的损失，哪怕最大限度的伤害了自己。

    “……”叶辞沉默，却根本无力反驳。

    毕竟换做他，也会这般选择。

    “命运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它就藏在你的性格当中。”赵奚想起了他曾经对魏泽说过的这番话，这说的是世人，又何尝不是他呢？

    忍受不了轨迹，又囿于樊篱。

    “阿奚，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会来这里，对吗？”叶辞开口，神情狼狈。

    “我不会以身犯险，但还是会说服朝廷来管。”赵奚蹙眉：“再者，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我于朝廷有用，不可能受太重的处罚。”

    他这句话说的好好的，却见阿辞神情更加复杂，强忍着什么，最终夺门而出。

    “……”

    他想了想，并未追出去。

    因为知道追出去了也没用，不如让阿辞好好想想——尽管他并不理解他需要想什么。

    ……

    ……

    赵奚没心思用晚膳，沐浴更衣后就直接上榻就寝了。

    待翌日醒时，已天光大亮、朝霞万里。

    他起身，随手披上衣袍推门而出。

    “小公子”门外一老者带着位姑娘恭敬行礼。

    那姑娘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洗漱用具一应俱全，显然在此等候多时。

    赵奚颔首，之后转身又进了屋。

    那姑娘恭敬的低着头，余光瞥到赵奚的容颜又不由怔了怔——昨日小公子带着面具，她并未窥见其真容，今日一见，情不自禁的恍惚想：“倾国倾城也莫过如是了吧。”

    这词本是形容女娇娥的，然而一时之间，她又觉得这词是为赵奚量身定制的一般。

    一旁的老人瞥见她神色，好气又好笑的咳了一声，她才急急忙忙回过神来，跟着进屋伺候小公子洗漱。

    老人安静的关好门，垂手站在一旁，开始禀报最近的事宜：“魏皇驾崩后，魏太子便急着宣布要登基，然而却在魏皇出殡的路上被三殿下魏茨劫杀，朝野一片混乱，魏茨又空口白牙指证魏太子谋害魏皇……”

    “什么时候的事。”赵奚问。

    “十天前”老人回答，见赵奚没说话，便又继续汇报：“二皇子魏泽闻讯收服了魏太子余党，又拿出了魏茨与君家交易的证据，携边关近十万大军一路北上，其所经过的城池纷纷开城迎接，势如破竹，除了跟蒙括等人打过几场之外，近乎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奚顿了顿，低头扣好腰间软剑，唇角勾起了一个很浅的弧度。

    “最近的消息是三天前，二殿下的军马已行至距魏都不过百余里的广阳郡。”老者说。

    他想了想问：“朝廷那边呢？”

    “五日前朝廷那边已得知您赶往南宜的消息，圣人十分不悦，只字未言，暂时态度还不甚明确。但阁主让我带话给您，说不必担心。

    还有，凉州军已行至岭东，最慢也将在三天后到达……”

    “阿辞呢？”赵奚边束发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