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局欧一得知‘宁州令是假的’这重大消息,想到自己前程尽毁,立时就失了智什么也顾不上了,此时终于清醒了些,申辩道:“他们早晚要死的,那还管什么?军队人手本来就不够,怎么能怪我拦不住呢?你若是不让凉州军拖延,哪里还会发生这种事?”
“凉城在南国的最北边,而南宜又仅与最南边的漳州隔了一条快入海的河,军队就算再快也要八九天才能赶到,照样是来不及的。”叶辞不耐烦的反驳。
何局欧:“……”
“按这样算,老子非但没有害你,还救了你一命,否则南宜百姓被你放出去,圣人怎么也得赏你个车裂之刑。”叶辞嗤笑一声,一脸嚣张的嘲讽。
赵奚捧起茶,靠坐在椅子上,心想,早知道阿辞这么靠谱,他就不管了,这一大清早的,饭还没吃呢……
“一码归一码!你们假造军令擅自入城,我……”
“哟~你想怎么滴?进都进来了,难不成还把我们轰出去吗?可是上头给你的命令不是……”叶辞顿了下,咧出一口白牙,捏着兰花指,嗲声嗲气的装腔作势:“城内的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本官放出去!”
何局欧:“……”艹!老子的速效救心丸呢?
赵奚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宁州的知州是男人,又不是太监,这又是何必呢……
气氛诡异的沉静了片刻。
赵奚没有开口的意思,感受到手里的茶有些凉了,于是运转起灵气又重新温了一遍,直到杯内白雾蒸腾而起,润湿了他的眉眼。
“你们……”过了一会儿,何局欧开口,带着难以启齿的憎恶与晦涩:“你们也看见了,这些百姓一个多月来所做的一切——哪里值得被救呢?”
既然有人可以杀了城主,那自然富商也没有活路。阿辞搜遍全城才找到了十几家有阵法保护得以幸免的商行,那剩下的几百上千家规模小一些的呢?
有人强抢妓女,那普通人家的弱势民女呢?
其实本该由宁军总统领来收拾这一堆烂摊子的,然而那老混蛋见势不妙就立即在家称病,甩手就把这苦差送给了他。
他一开始听说要屠城,也的确于心不忍,不愿看百姓们无缘无故遭此噩耗,但是,自从半个多月前暴动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士兵好心阻止却被一人一刀砍成了肉泥,越来越多的谩骂诅咒声砸向了守城的士兵,甚至有人找出士兵在城内的家属百般折辱至死……
他们哪里是人呢?
他们不是人。
冷眼旁观的、大声叫嚣的、推搡的、看笑话的、持恶行凶的、扭曲狰狞的……多少人目睹了大街小巷充斥着的疯狂。
然而没有哪怕一个人出来阻止。
他们全都该死。
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
“……”
“那天我们进城时,暴动的人群大概在四五万左右,甚至这四五万里大半都是看热闹的,真正存了心思的不过一两万人。”屋中不知是谁慢慢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决:“只要有一个人不该死,那么救所有人就值得。更何况城中近六七万人选择闭门不出,不曾有过害人的心思。”
“……”
赵奚忽然想起了他去宜河岸找阵法师布阵,那人无能为力却给了他一张极为详细的地图时饱含热切的模样。
想起了那一整只巡逻队认出他们之后,那灼热的尊敬的渴望救赎的目光。
这些本地的士兵经受过那么多的恶与本不该遭受的屈辱后,仍然怀着一无所有的赤诚热爱着这片土地。
……他是他们在一片漆黑当中唯一看到的光亮了啊,他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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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线)——
写到这章的时候,书中到底想表达什么已经很明确了。
而书外的我想法确实十分幼稚。
我想:只要有一个人还在追我的书,我就会一直写下去。
很傻逼的样子背后,藏着一整个夏天的希冀。
毕竟鬼知道磕磕绊绊到哪章后,有多少人会弃书而去。
突然想起梁实秋说的一句话:
“你走,我不送你。
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大半夜的抽什么风卖什么惨啊(扶额)
行了,我圆润的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