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二娘盯着破旧的房顶出了神,薛康已在身边睡着,薛父忙好了也准备就寝休息。一上床就被二娘那直勾勾乌溜溜的眼睛给吓了一跳,“怎么了还不睡?”
“你说阿蘅的娘亲在生她的时候走的,是吗?”
薛父一听黑了脸,“为何又提起这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此事休要再提!”
她将目光移到薛父身上,看得他心慌,“你说,阿蘅是不是妖怪?你一直住在这山上,会不会她是妖怪附了身,把自己娘给吓死了?”
“够了,”薛父难得对她发了脾气,拿着背对着她,“你今天是着了什么魔,净是胡言乱语。阿蘅在我身边长大,对家中之事任劳任怨,还要照顾你们娘俩,你却还要造谣她的身世,简直无理取闹!若再让我听见这话,休怪我……我……我就……”
这脾气发了一半戛然而止,二娘气汹汹地说道,“就如何?就如何?我无名无分地给你生了个儿子,也不嫌弃跟你过苦日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薛父本就不善交流,被二娘堵得无话可说。之前也是二娘一直赖着脸留在这里,住着住着就有了感情,赶也赶不走。他不是不知道二娘嘴碎,常欺负薛蘅。但他对于薛蘅也是有气的,深爱了几年的妻子因为难产走了,他又跛了腿,说不恨是骗人的。这女人嘛,定然是护着自己孩子的,对薛蘅自然不能视同己出,好不容易有了儿子,只要她不太过分,也算有个完整的家。他也想着一家人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下去就行,不指望别的。
见薛父假寐不理睬她,她心里发了狠,不信她是吗?总有一天全家人都会被薛蘅害死。不行,在薛蘅害人之前,自己必须想点法子自保。她现下才十来岁,就算是妖怪,也是只乳臭未干的小妖,妖力定然不强,想要除掉她还是不难的。
火光跳动,一室温暖。她用手拢了拢身边的孩子,心里默默计较着。
第二日一早,二娘就嚷嚷着自己的腿于前日不小心被热水烫着了,现下起了泡疼得很。薛父不明所以,便拿前日卖剩的药草打算给她敷一敷。薛蘅听见她的叫嚷进来一看,忙阻止父亲,“爹,这药草不能用,且等等我,我去拿别的药草。”
她回到小屋,从背篓里拿出药草,算了算,这剩下的也不够两个人敷。眼下二娘嚷嚷着痛,她也不再迟疑将药草拿过去给她敷上。二娘将信将疑地问她,“你该不会害我吧,这是什么药,从来没见你采过,可别是有毒的。”
薛蘅没了好气,“二娘若不信我,可不敷。”
二娘眼尖,瞄到她那粗布裤子下若隐若现的小腿处的布条,这药汁颜色似是一般的,便不再言语什么。
“这药需再敷上几日,我待会儿得去趟山里,再采些回来。”
薛父疑惑,“这药为父也从未见过,你去何处采得?”
说实话,薛蘅也不能肯定这药是从山里采来,只是昨日碰见那位郎中,他自称在山中采药,并从荒林而来,或许她没见过这药草,是因为这药草生长在荒林之中?无论如何,她总要去试试的。但薛父定是不肯让她去那荒林之处的,于是她扯了个谎说在山溪边就能采得,只是比较少见,不知眼下还有没有。
说罢她便准备好背篓和镰刀再次动身前往山上。她在山溪旁搜寻了半日仍不见那药草,难不成真的要去那荒林之中?她站在山谷谷口,望着谷内那错落的林木,定了定神,抽出那腰间的木棍,想着那郎中看着翩翩君子的文弱模样,他都能从荒林安全出来,那她也可以。
一开始她的精神无法集中,生怕不知何处会冒出什么妖怪或野兽来。可渐渐的,她的心绪被找药草一事填满,只顾着弯腰低头找那药草,囫囵之间日头也渐渐弱了些。傍晚时林中起了大雾,薛蘅将林子搜了个大半也寻不得,这天色越来越暗,寒意渐起,她这才感到了害怕。算了罢,既然寻不得,那就省着点用,药效差些也比没有好。
她寻思着走出这荒林,才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边有悉悉索索的声响,是踏在落叶上的脚步声。这么晚了连山溪都不会有人在,更别说这荒林里。她握紧了手中的木棍,默默地向后退着,尽量远离那声响。
林中的雾越来越浓,她心跳如擂鼓,不得已退到了一处稍显空旷之所。白雾中她的前方出现了两个幽幽的绿光,缓缓向她而来。是狼,这个季节的狼觅不到食物,怕是能活活把她撕裂了。这注定是场非生即死之战,薛蘅揣出藏在怀中用来打鸟的石子,用力地向不同方向甩去。石子打在树干上落在草丛里,发出声响。但那狼并不为之所动,泛着饥渴的绿光的双眼定在她身上,似乎在考虑要如何将她撕碎吞入腹中。
她的手心被汗湿,将身上稻草做成的蓑衣裹得更牢了些,木棍抵在胸前。突然那狼一发狠,三两步对她猛扑了过来。她跪了下来,身子朝后仰,手中的棍棒直往上一插,棍尖贴着那狼的脖颈而过,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准度差了一些。
狼扑了个空,回头来龇牙咧嘴,眼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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