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也给堵塞,两淮的粮食完全已经告急。
没有吃的,别说继续生产布匹了,人能不能撑过洪灾都是问题。
毫无疑问,大顺对于织机工人的剥削是残酷的,和李焰甲一样,每一位大商人向农户们出借织机和原料,获得商品后所需要付出的报酬不过是一年一两匹布。
当然,比起其他地方给地主们种地,一年劳作下来没法饱腹,甚至还要典儿卖女的佃户来说,两淮的半农半织农民家庭还算是富裕的,至少在灾难初期他们是有一点点余钱来购买远高于市价的粮食的。
这种情况是传统地主们兼大织机商人们的又一次狂欢,代表着他们可以借着灾难再一次收割从前他们没能收割到的剩余价值,顺便还能低价得到一批土地。
但这不是李焰甲的狂欢,因为他的织机和地主们的织机虽然是同一种东西,但是他们的生产诉求和底层逻辑是不同的。
首先要明确一点,对于现在的大顺来说没有任何产业的利润回报率要高于土地投资。
哪怕是在封建时代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利息,也比不上土地一年接近200%的回报。
地主在拿到地后,会招收佃户,然后收取地里一年九成的收成,剩下的一成当然是不够佃户吃的,于是地主又会借钱给佃户,继续细嚼慢咽佃户的剩余价值,直到将其啃食殆尽后将地承包给下一个受害者。
布匹贸易的利润是很高的,以大顺的进价和到了欧洲的卖价来看,十倍利润都算是少的。
但是十倍的利润并不是全部属于地主们的,那些大头是洋人的,属于地主的只有他们从织户那里开始计算一直到进价结束,所剥夺的剩余价值,这当然是比不上一块土地所能产出的收益。
所以当灾难来临时,两淮的地主豪强们丝毫没有一点点开仓放粮先维持住自家地里佃户织户们生活,然后再继续组织生产的打算。
他们想着乱起来,让两淮的物价迅速崩溃,佃户们吃不起饭没关系,因为马上自耕农也吃不起了,等到自耕农不得不卖地求存后,豪强们就能享受一场盛宴了。
至于在这之前就因为物价高涨损失掉的佃户?他们空出来的位子自然由那些失地的自耕农们填补,甚至沦为佃户的自耕农以后耕种劳作的还是自己以前的土地,连搬家都省了。
看,面对灾难豪强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能获得一场织多少布都赚不来的财富。
然而李焰甲的理想却是生产大量的布匹去打压欧洲的纺织业,他并不追求利润和财富,在李焰甲看来只要不亏本,能生产多少布匹就生产多少布匹最好。
现在两淮水灾,没了粮食织户就没法继续劳作,他的织机就要停摆,那么他还怎么向欧洲倾销布匹?
同时因为水灾,两湖的粮食运不进两淮,两淮的布匹就算能生产也运不出到申海,这又有何意义?
而因为校长的坏心情,天泽武校也遍布着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