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松口

书房是因为太想看那本书，也是我告诉她，你书房里有这本书的，更是我怂恿她来拿书的。至于颜栀，一个3岁的小孩子，她正是走路走得最溜的时候，哪哪都想钻，哪哪对她来说都是新宇宙，她去了画室，我和成妈都没反应过来呢。”

    “你之前不是说她为了躲避前男友来的莫宅，这孩子怎么解释。”莫卿没有对莫芽儿的话做出回应，只是冷冷地抛出了他心里的另一个疑问。

    “我骗你的。我当时想不到别的理由，颜筱的故事说来话长，所以我就随便编了个谎话。”

    “一周之内，搬出去。”

    “哥，你知道颜筱有多不容易吗？”莫芽儿压低了声音，“如果我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如果我不是莫卿的亲生妹妹，也许我现在的优秀程度都不及颜筱的一半。”莫芽儿连拖带哄，使出浑身解数把莫卿拽到沙发上。

    “颜筱真的真的是个特别优秀的女生，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我觉得她挺冒尖的。因为真心喜欢《了不起的盖茨比》，就算工作再累，就算整夜不睡，她也坚持在一个晚上读完整本英文小说。因为优秀的提案能力，她几乎扛起了整个公司一半的策划工作。当然她还写过小说，只是运气不好，还没出版就被人骗走了版权。”

    “你们女生的事，我没时间听。”莫卿刚要起身，就被莫芽儿一把拖住。她情绪激动，“哥，你让我把话说完。栀儿，她不是颜筱的孩子。”

    莫芽儿的话多少让莫卿觉得意外，他眉头紧锁，停下步子。

    莫芽儿见状，忙接上话，“快3年了——那天，我刚到医院报道，就在急诊碰到了颜筱，她怀里的小婴儿，也就是颜栀，已经哭得脸都发青了，整个人都踹不上气似的，而颜筱呢，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既不会安慰，也不懂喂奶，只是焦急地问着医院里的其他病患这孩子怎么了。当时我还想，这当妈的人真差劲，啥都不会。后来，出于同情，我就帮了她，垫付了医药费，找来了医生，把孩子的病医好了。颜筱为了感谢我，请我吃了饭，一来二去的，我们成了闺蜜，这才知道颜栀压根儿不是颜筱生的。”

    “孩子的亲生父母呢？”

    “颜筱毕业后去了一家报社工作，在那里认识了唐呈之，他们谈了恋爱，彼此相爱。不过，男人终归是男人，唐呈之出了轨，颜筱知道的时候，他和别人连孩子都有了。”

    莫卿若有所思。“但她还是选择了原谅？”

    “她当然想过拒绝，她又不傻，自然分得清渣男是什么样子的。”莫芽儿鄙视一笑，“但是，唐在颜栀5个月大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所以颜筱就认下了这个女儿？”

    “当时那种情况，她没有选择。留孩子在身边，总比送福利院强吧。平白无故的多出这么个孩子，身边又没有人可以帮忙的，你知道这多耽误事么？颜筱不得不放弃很多好的机会，一边工作，一边照看孩子。之前我还拜托成妈找了个阿姨帮着照顾孩子，但现在那阿姨不做了，栀儿又敏感，不愿意接受其他人，没办法才搬到我们家的。”

    “我知道了，先去睡觉吧。”莫卿说完，站了起来。

    莫芽儿跟着站起来，凑到莫卿跟前，撒娇地问，“所以哥哥，你的决定是？”

    “先住下吧，让成妈看看，找到合适的阿姨后搬出去。”看着莫卿上楼的背影，莫芽儿喃喃自语，“哥哥，自从顾逸音离开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松口。”

    ******

    颜筱下楼吃早饭的时候，莫卿刚从书房出来，一身低调的名牌打扮，很是有派头。但在他的眼底，她还是发觉了丝丝疲惫，也许这就是做老板的代价，每天都需要劳心劳力。

    “莫总，早。”昨天莫卿的行为让颜筱有万分不爽，不过她还是认真地道了该有的问候。

    毕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有就是——不知为何，颜筱觉得莫卿还挺好的。

    “早。”莫卿轻轻回应。“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希望没有伤害到你的孩子。”

    他居然会这么轻易地道歉？颜筱抬起头看莫卿的脸，他正好盯着她看，见她有了反应，便点了点头，独自下楼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远远望去只见得他的严厉和那掘地三尺的寒冰之气，但刚刚，那神情里分明又是歉意和疲惫，这显然不是像他这样家世的男子该有的。也许，他和她一样，曾经也受过感情的伤害，也许仅仅是因为工作的辛劳，让他的情绪绷得太紧，才会给人盛气凌人的错觉。但无论如何，莫卿是复杂的综合体，这一点准没错。

    ******

    颜筱快到单位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振了起来，顺着口袋，她一把就摸到了，“喂。”

    “我哥松口了，你可以先在我们家住一阵子。”电话那头，莫芽儿懒懒地说，似在邀功，“你知道吗？这次我哥真的让我很意外。”

    “有机会替我谢谢你哥。”

    “算了吧，接下来几天我要和他安全保持距离，省得他看到我的时候一个不开心就反悔。”

    “他不会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颜筱竟会这样想。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清楚。”

    “没，我说‘但愿吧’。”

    “嗯，但愿吧，不过以他一贯大老板的领导作风，说话做事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谢谢。”

    ******

    莫卿出门的时候，一辆黑色奔驰已经停在了门口。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极为严厉地批评道，“不是说平时上下班不用接送吗？”

    “是我。”前排驾驶位的男子回过头来，轻声一笑。他轮廓分明，肤色白皙，颜值丝毫不逊于莫卿。

    “你怎么来了。”莫卿抬头，眉头微微上挑，淡淡地问，“美国的并购案谈完了？”

    “不谈完我敢来见你吗？”男子朝莫卿使了使眼色，“昨天跟芽儿通了电话，她说你这几天回老宅住，本来想着给你个惊喜，顺便跟你汇报下并购案的细节，没想到你这么不待见我。”

    “我只需要知道结果，如果没有大的纰漏，你做主就可以。”

    “行。对了，芽儿说你们莫家大宅住进了一位小主？”

    “她的朋友，来家里借住。”

    “你没有反对？”

    “言昊，我从来不反对莫芽儿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