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场细细的冬雨,令后金国都城辽阳的气温又降下了好几度。北风吹来,让人面部生寒,整个表情仿佛都被冻僵了不能再产生变化。
四爷——大金国四大贝勒中最年轻的一位,从马背上下来,紧了紧袍服的貂毛领子,大步朝汗宫走去。随着寒冬来临,金国对明朝的一些军事行动逐渐停歇下来,类似今天这样的朝会也减少了许多,没有麻烦的大事情发生,大汗一般不会召集四大贝勒聚首共议。
约略会是什么事,四爷心中大致有数,他就这么一面思考着等会该说什么话,该怎么说话,一面穿过汗宫已微显破旧的石阶路迈进了汗宫大门。
宫中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满耳的议论声也顿住,高高在上的老汗王努尔哈赤耷拉着的眼帘掀开一线,里边精芒一闪即逝。
“叩见父汗!”四爷目不斜视,从容上前行礼:“儿臣来迟,望父汗恕罪!”
“恕你无罪,坐!”努尔哈赤神情慈和,示意儿子落座。
“八弟你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三贝勒莽古尔泰不禁对他微笑:“这里也就父汗跟咱们兄弟几个在,没有外人,偏你还要来一整套赘礼,也不嫌生分!”
“五哥,汉人有句话,礼不可废!小弟以为很有道理!”四爷退到莽古尔泰下首自己的座位前,先朝莽古尔泰微微点头一笑,作了回答,方才坐下。
莽古尔泰咧嘴一乐,这个弟弟向来对兄长们极是敬重,似乎对自己更为亲近,这让他很是受用,不由心道,难怪汉人都讲究那些礼节,原来还有拍人马屁的功用!
“代善,你给老八说说情况!”努尔哈赤毕竟年事已高,越来越习惯缄口倾听,让儿子们踊跃发言,自己则养精蓄锐。
大贝勒代善应了声“是”,望向下首末座的四爷。
“二哥请说,小弟用心聆听!”四爷虽然没有起身,却摆出了一副恭谦受教的姿态。
代善点点头,用他那一贯有些温吞的语调,慢慢说道:“八弟你一向负责沈阳新都的督造,以及松锦前线的军资供应,自然知道,入冬以来,明军闭关坚守之事。这一段时间,无论咱们如何挑战,都只是空耗粮草,难立寸功。”
“五弟的意思是。”代善看看三贝勒莽古尔泰,续道:“咱们也趁这时间休养生息,歇过一冬,来年再战!”
二贝勒阿敏立时打鼻孔里“哼”了一声。代善转头朝他一笑,道:“阿敏则不同意,他提议绕开松锦一线,南下大明宣府、张家口一带,迂回冲击山海关……”
“八弟!不是我阿敏好战!眼前大明分明是害怕咱们势大,当了缩头乌龟!”阿敏瞪着四爷插口道:“趁他病要他命!只要你粮草供应得上,哥哥我保证打赢所有战役!就算破不了山海关,也能抢掠到足够的钱粮奴隶,让咱们过一个富足的冬天!五弟说什么来年再战,这不是扯吗?咱们什么时候也学会明朝那套了!”
“阿敏哥哥骁勇善战,弟弟心中向来是佩服的!”四爷向这位侄兄投去赞赏的一瞥,又望向大贝勒代善:“不知二哥又是什么意见?”
代善“呵呵”一笑:“这个么……阿敏兄弟和五弟的意见,都有道理!无论如何行事,对咱们大金都有利!因此,大家都想听听八弟你的意见!八弟掌管内务,对咱们有多少军资多少可用之兵,最是清楚不过,你的意见,相当重要!”
“多谢二哥讲明情况!请容弟弟仔细考虑!”四爷向代善道了谢,微眯着眼,陷入沉吟之中。旁人看来,他是在认真思考如何作答,其实在来之前,他早有腹案,此时只是在装模作样取信于人而已!
借这机会,代善的优柔寡断,阿敏的鲁直好战,莽古尔泰谋略平庸,缺点全都隐现于神态之间,尽落他的眼底!只有父汗努尔哈赤,全然不动声色,倒是叫人费尽疑猜。
片刻之后,四爷便张开眼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目光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人面上一一掠过,疑问道:“有一件事,不知三位哥哥可有听说?”
“什么事?”代善语气温和的问。
“据报明朝辽东巡守周永春使者,如今正在察汉浩特作客,跟林丹汗洽商联防之事,出赏银两万多两,拉拢蒙古各部,一同对付我大金铁骑!”四爷平静回答。
“怕他什么!”二贝勒阿敏立刻一摆手道:“蒙古跟咱们大金彼此谁不知道谁啊?林丹巴图尔那小子,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孬种!最会虚张声势!上次他不是带了几万人马跟咱们战了一场吗?结果还不是被咱们打得败逃回去,连科尔沁各部的人质都放弃了不敢来救!他要敢助明朝跟咱们作对,我阿敏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话不能这么说!”三贝勒莽古尔泰皱眉不同意:“一只狼不可怕,两只狼合力,那就要小心了!何况上回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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