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拿着橇棍在玩着滑雪的游戏,他们的姿势帅极了,大雪装点大地,雪国银裹,到处都是很纯粹的雪,不蕴含一丝一毫的腐蚀性,哪怕在雪地里打滚,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一丝一毫的损耗。
甚至能看到,四极分化,昼夜和长明同在一天。
这其实是很有趣的事情。
陈尘想和他们一起玩闹,但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境,梦境始终无法余留温存,终归有梦醒的时刻。
可惜啊。
故乡的光辉,再无法洒照在,他们这群离开故土的孩子们,孤独的脸庞上。
他们要时常面对从雾海冲出的巨兽,应付一场足够融化钢铁的腐蚀大雨,他们更不敢轻易的离开秘境,失去秘境的保护,外边的辐射强光能把人脆弱的肌肤烧成灰烬。
这里虽然不是故土,但他的家却在这里。
陈尘的梦,醒了。
他走出了书楼,站在跳台上寂静的遥望着星辰海。
双星缠绕的晨九,代表着破土发芽。
陈尘第一次和它们交谈,感受到了这两颗星辰的善意。
他一招手,晨九们便停了下来,缓慢的靠拢在陈尘的面前。
“尊贵的客人,您的面色看起来并不高兴。”右边的晨九说。
陈尘其实有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去诉说。
就像是一个人把所有忧愁都倒在大海里一样,陈尘就把心事给倒出来了。
左边的晨九和蔼的说:“我们星辰死后会落入暮土,暮土的强酸腐蚀会融化掉我们的残骸,死去的星辰们,会寂静的等待着暮土再度扬起尘风,然后迎接它们的新生。”
“我们并没有暮土。”陈尘低喃的回应。
右边的晨九诉说道:“客人,凡命皆有传承,花开叶落都归尘土,只需要等待时机一到,大地又会姹紫嫣红。”
陈尘很认真的思量后,说道:“那属于我们的新生,就是把意志刻在血脉里,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是依靠这一种方式如此的传承下来。”
“是的,客人既然都已经明了,为何还不愿觉醒呢?”两颗晨九星同时说道。
陈尘苦笑:“我根本无法觉醒,我的血脉不允许。”
“有时候,主人和客人,只缺少一次的敞开心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你们古贤说过的话语,如果你也在照顾着星辰,不如去和他们做一次诉说,告诉它们,我们是朋友,而不是主仆。”晨九星神秘的笑笑。
晨九星为陈尘让开了一条往昔不显露的道路,一条连接跳台的璀璨大道,所有的星光化成阶梯,指引向最尽头的无上王座。
王座高大到无法想象,银河在底座流淌而过。
“天之引会凝聚昊天星辉,列国都被它的照耀,天引之人端坐在他的王座上,他若称王,赐福而下,诸天的星辉都相随,他从不需要信徒,因为人们会呼喊他为“主”,或“老天爷”,毕竟吾主荣光,晨九参上!”
陈尘血脉竟然悸动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走在道路中,会遇见高坡,会走下低谷,泥泞有时会跌倒,那始终是我们的道,好或坏都要走完,我们的好坏,从来都是从世界来的,因为它诞生了道,道上挤满了万灵,大智若愚可以,但人不可自欺,我们欺骗了自己一次,卸下了责任一次,那就是永永远远的事了,无法再做出改变了,唯一能做的只剩下遗憾,和想要对这一件事去做出弥补,但再也弥补不回来的,机会从来只有一次。”
“时代发生了变化,旧日的光辉再照不到天明,全新的晨九会冉冉升起,我们虽然想对您信奉,可惜我们都属于旧地,最后请您能允许我们,称呼您为一声“朋友”,我的朋友,让我们迈步到我们的道上,不管一生是短暂或永恒,都要记住每一次值得高兴的时刻。”
王座的光辉绚烂在星辰海洋之上,一切的星光都在暗淡开始消失。
陈尘抬起头来,轻声呢喃:“我的朋友们。”
晨九也消失了,一切好似都化成了王座上的每一粒闪烁出来的辉光。
王座浮现出来片刻,却宛如永恒在此,它远不可及又近在咫尺。
陈尘对着星辰海转过了身,他缓慢的闭上了眼眸,然后豁然倒下。
这一刻他将有可能会永坠入黑暗,是的,谁还会在意呢,尽管他正在不停的下坠,七窍灌满了狂风,风涌入它的体内,试图扑灭他那燃烧起来的血脉。
陈尘像是从高空飘零的一枚叶子,无尘的风扬起了他的衣裳,然后被一件件的被撕裂,再到他的肌肤,他的头发,他的血肉,骨头,等待星辰海洋最后一抹辉光消失,最终到处陷入了一片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