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乱象（一）

只手拎着两只兔子，另一只手拎着自己的那双破草鞋。

    他接过破鞋，扔在水里搅合几下，然后用大脚趾给趿了起来，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奴隶。

    这个奴隶并不是他最能打的，不过长得还是很壮。

    算了，就带他吧，就算带最能打的，也打赤水的奴隶不过。那小子经常亲自训练他们，还给他们吃生肉，随便带哪个都是输！

    赤水的营地离这里并不远，就算如此，当莽到达的时候已近正午，鹿肉搁在火上烤得正香。

    “哥，你也出来打猎了？”莽对迎上来的赤水道。

    “可不是嘛，没仗打了闲得慌！”赤水热情地将莽拉到了篝火边。

    篝火边围着赤水的几个部族首领，还有他的巫师。莽很不喜欢那个巫师，看人的时候全是白眼，眼眶里面就没有黑的。

    这也怪不得巫师，他本来就是个瞎子。

    “怎么，你没叫我哥来？”莽四处看了看道。

    “啊？”赤水张着嘴道：“我以为你会派人叫你哥来的……”

    “唉，算了吧，他现在天天在田里玩泥巴！”

    “来，给！”赤水从烤架上用骨刀割下一大块鹿脯肉递给莽道：“照我说啊，战士怎么能去玩泥巴呢？战士就该去狩猎，没食物了便去抢！”

    “唔，唔……”不知道莽到底在说什么，因为他嘴里塞满了鹿肉。

    “莽，我喜欢你，知道你还没娶老婆，我想把我女儿嫁给你！”

    “呃……”一团鹿肉卡在莽的咽喉处，差点背过气去。

    赤水一边拍着莽的后背，一边道：“虽然现在还不能生孩子，但过六七年后就可以了！”

    “咳，咳……”莽终于把气给顺了过来，兀自在不停地咳嗽。

    “你可以再娶小老婆嘛，娶多少个都行，只要把大老婆的位置留给我女儿就好了！”

    “你……”莽一边咳嗽着，一边不停地抹着眼泪。

    “你想想，再过几年你都老了，可屋里头还有个大姑娘，多好啊！”

    说得也是哦，小姑娘过几年不就成大姑娘了吗，何况背后还有个强大的岳父大人罩着，成为部落首领不再是个梦想！于是莽认真地道：“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你要不要？要的话我过几天就给你送来！”

    “要！过几天我给你送三头鹿来做聘礼！”

    “好！一手交鹿一手交人！”赤水与莽击掌为誓。

    会盟的气氛友好且热烈。

    “莽，让我看看你最厉害的奴隶到底怎么样吧！”赤水拍了拍手。

    莽也拍了拍手，他的奴隶立刻被推到了篝火前的空地处。

    “唔，不错，很壮嘛！”赤水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在拍掌。

    “怎么回事？我的人呢？”赤水诧异地问道。

    一个战士走上前来，低声对赤水说了几句。

    “他娘的，偷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啊，再给我换个人上来！”

    赤水的角斗士终于被推上来了，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大男孩。

    这不就是那个在方城被抓的九黎族孩子吗？这孩子在一场群殴中居然活到了最后！

    相对其他孩子来说，这个男孩已经是很高很壮了；但相对于这些强壮的男人来说，他却是细脖子细胳膊细腿，看起来就象一只细长的……

    “螳螂！”莽指着那孩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笑了，可别说，还真有点象。

    赤水也笑了：“你可别小看这只螳螂，你的人不一定能够打过！怎么样，赌不赌？”

    “怎么赌？”

    赤水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头鹿！”

    “好！我的人要是输了，我给你九头！”莽信心满满地道。

    所有人都跑了过来，在篝火边围成了一个大圈。

    盾牌和长矛被扔在了两人脚下。角斗士们捡起武器，开始对峙起来。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那孩子根本就不敢跟莽的人打，只知道一个劲的绕圈子。不过他不敢太接近外面的圈子，太近了时不时会被围观的人们猛推一掌，或者是屁股上被他们踢上一脚。

    莽的角斗士发动了几次攻击，结果都被那孩子迅速躲开，还继续围着他不停地转圈。

    “站在这里别动，跟我打！”莽的角斗士气恼地指着自己的面前大吼道。

    这已经不是一场角斗，而是一场追逐赛！

    唿哨声、嬉笑声、叫骂声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赤水懒得去看圈子里的战况，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赢。当人群突然叫好的时候，他明白这场角斗胜负已定。

    他首先看到的是莽大张着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他扭头再去看那个血腥的角斗场，自己的嘴立刻也张大了。

    只见那孩子正将长矛从那个角斗士的胁下一点点的抽出，那名角斗士大睁着眼，带着无法想象的表情轰然仰天倒地。

    赤水抚掌大笑。本来他是想白送莽三头鹿的，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给自己赢回了九头鹿！

    “加上你答应给的聘礼，现在你欠我十二头鹿！”赤水笑咪咪第望着莽道。

    莽很是郁闷。要是只欠十二头兔子还好办，欠十二头鹿叫我上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