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你是蛮子?”李肖抽出了匕首指着他。
众人望着少年的目光也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仇恨。
“别、别杀我……”少年看清状况后,用蹩脚的汉语慌里慌张的说道,“我身上有汉人的血,我、我娘是汉人……”
“那也是蛮子的种!”张长泓啐了一口。
“不……不是的。我娘是被蛮子掠去的,她很可怜,而像我这样出身的人,蛮子也是不认的,只能算作二等人。但、但是,我一直在帮汉人,我把自己认作汉人!”
少年望着周围人冷漠的表情,又急又怕:“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娘姓王,我有汉家名字,叫王念周。我小的时候一直以为我爹也是汉人,直到我娘死了后,我才得知我亲爹是谁。可我亲爹并不想养我,我便被卖去了军营给人当杂役。我从小就当自己是汉人,在军营里,我也只和几个有汉人血统的兄弟来往,我们还时常会偷偷放走一些被俘的汉地士兵和女人……”
叫做王念周的少年慌张极了,说起话来也有些像倒豆子似的急促。
“所以那些来山里的蛮子,是来找逃跑的士兵和女人的?”白芷眯起眼睛问。
白芷一身男子服饰,王念周还以为她是个男孩子,忙道:“小兄弟,我说的都是真的,请你相信我!不过……不过他们不是来找那些人的。这行军的一路上,总有俘虏或女人死掉,他们也不会特意费力气来寻人。”
“那蛮子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在找一个潜逃了的使者。这使者本是周国的官吏,后来被俘北上生活了多年,据说因为此人学载五车,德行与名望都很了不起,所以一直没有被杀而活到了现在……我们这些有汉家血缘的人,也都很喜欢这位先生。此次先生随军南下当使者,但半路却拜托我们助他逃跑,我们肯定是答应的,只不过后来,他虽然是逃掉了,但我们却因为行迹败露而受到牵连。我这才跑进山里以求一丝生机……”
“你口中的先生,现在在哪里?他也在青眉山附近吗?”
“先生其实已经与接应他的人汇合了,现在应该已经南下了。他在北方生活多年,这次归国,会带回来详细的北地地图与其他种种情报,此举必会重创蛮族。”王念周顿了顿,“其实,眼下这场仗已经打不了多久了……”
众人一听,忙探身询问:“此话怎讲?”
“首先蛮族内部诸多分裂,战争只会加大内耗。而今年北方各地大旱,即使蛮族通过南伐来抢掠物资,但因为周国本身也没有太多粮食储备,所以他们打到现在已经难有继力了。再者,先生带回去的地图等情报,必叫蛮子心生忌讳,也不敢再贸然进犯。”
听到仗打不了多久了,众人的脸上都染上了喜色。
“这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至多到冬天,蛮子必定撤军!”
现下离立冬还有一二月,要是这仗还要再打两月,倒也叫人提心吊胆得很。不过王念周带来的消息仍然十分振奋人心。
“咱们这些老百姓总归是有个盼头了……”董家爷爷用苍老而颤抖的声音感叹道。
到了寒冬之时,他们便不用再担心打仗之事了,白芷便觉得,这真是天大的喜讯。他们今年冬天要担忧的事情已然是太多了,粮食、健康、保暖、安全……事事都严峻。
就说粮食,他们现在竟已经有七张嘴巴要养活了。虽然目前小溪里还有鱼,林子间也还有不少鲜美的野菜野蘑菇可以挖掘,于是他们并不愁吃食,可一旦凛冬到来,下上一个月的雪,那么届时所有东西都会被冰冻住。
仅仅靠地里收上来的最后一批菜、从土匪那儿抢来的几大袋子米面,以及张家剩下的一些粮食,真的能让七口人撑过寸草不生的寒冬吗,白芷感到很忧心。
所以当听说今年冬天,他们至少不用担心蛮子了之后,白芷心里有如一块大石落地。
“所、所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是把自己当做汉家人的,也从来没有害过汉人,求求你们给我条生路吧。”
众人面色不再像之前一般冰冷,但谁也没有动容。
张长泓看了看李肖和白芷,问:“怎么办?”
他们二人一时间也没说话。
王念周便有些急了,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些人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而已,如今应该也是为了逃灾,这才会躲进山里。
而这样一群有老有少的人,想要在当下的年景里平安活下去,也是不容易的。
王念周急不择言,大喊大叫的自卖自夸起来:“我、我力气大,可以帮你们干活!我吃的也少!……我我我不吃也行!我自行啃草!”
没人理会他,大家都在默默地交换着苦恼的眼神。
“啊啊,对了,我们北地的人都是游牧狩猎的好手,我、我也特别擅长打猎,我很熟悉这种山林,可以做你们的向导,也可以帮你们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