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们离开后不久,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海爷爷!海爷爷!”一个小孩欢快地叫唤。门一开,他像泥鳅似的穿过青敏和石头,扑到了正低头发愣的海大叔怀里。
海大叔惊恐万丈,抬起双臂,向青敏望去,吐出一串急促的挣扎求救声。在青敏鼓励的眼神中,他慢慢平静下来,双手落在孩子的脑袋上,轻声道:“乖啊!乖!”
耿二婶和钱老爷走到海大叔身边跪下:“海大叔,你救了我们家孩子的命,我们来给你磕头了!”
海大叔看看他们,又看看怀中的小孩,轻声问道:“孩子,你的病好了吗?”
“好了,好了。”小豆说,“我的病全好了,海爷爷我现在可能吃了!”
“海大叔,秋儿也好了,你看他小脸红扑扑的,身体多好呀!”耿二婶把怀中的秋儿递给海大叔看。
“海大叔,我们恩将仇报,我们心里不好受啊!我们真是糊涂,听信了吴家的鬼话,害了您,我们罪该万死啊。”钱老爷无地自容。
石头走上前来,扶起耿二婶和钱老爷:“大叔,大婶,起来吧!海大叔都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小豆,来,让海爷爷休息。我们先走了。”钱老爷把一个包袱轻轻放在海大叔身边,里面是黄灿灿的金元宝。
在橘红的暮色中,他们的背影与犁田归家的老牛一起渐渐远去,远处山脉笼罩在朦胧的薄雾中,轮廓逐渐模糊,逆来顺受地融入黑暗。
晚饭后,石头把海大叔扶到房间,让他睡下。
“小敏,海大叔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虽然这些刺激对恢复神智有好处,但他现在毕竟是个病人,过反而生害。现在要让他沉静下来,好好调养将息。”
“嗯,石头,你也早点休息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
“越快越好!我今夜就走!”
“今夜就走?不行,这么黑,这路上怎么走?万一你出了事怎么办?哪有人夜里赶路的?”青敏转身把门拴好,“你要是敢半夜跑掉,我就不睡了!我坐在这里,看你怎么出去!”
“好好好,我明日再走!”青敏眼里的泪光说服了石头。
躺在床上,石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此去应天,千里迢迢,变数繁多,五天的时间来得及吗?就算来得及,皇帝会收回圣命吗?他的爹会不会为此事去向皇帝进谏?
如果爹不肯去,那么他就去求恕妃。唉!恕妃待他那么好,他怎么能让她去做这种惹怒皇帝的事?
没办法,他必须去求恕妃!
一想到诚实谷里一张张活生生的面孔都将逝去,他的心就在滴血。
应天的人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神农宫的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而这里的百姓纯真善良,相亲相爱,安居乐业。他们不应该受到无端的惩罚。
即使是吴根、张丙、王铁、耿二和钱大富诬陷海大叔,他们的初衷也是为了诚实谷的声誉和谷里人的性命。
石头生平第一次从心里升起一股使命感和责任感,他要保护这里的百姓。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便出了门。海大叔拿着铜棒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外。
“海大叔,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石头吓了一跳。海大叔走到石头身边,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石头的手。
“海大叔,我会回来的。”海大叔把铜棒递给石头。
“你要我带着它?”石头接过铜棒,海大叔推了石头一把,把他往外推。
“我不能拿你的东西,我会回……”海大叔又推了石头一把,转身走进院内,关上门。
青敏就站在他的身后。
石头松开拳头,海大叔交给他的是一张重重叠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
他来不及拆开纸条,火速赶往驿站,寻了一匹快马,日夜兼程,两天后赶到了京城。
路上吃的苦,挨的饿在他心里变成了一股股暖流,他每一分付出都是为了诚实谷的百姓,他发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这个意义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喜悦,并且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丞相府还是和原来一样威严肃穆,令人望而生畏,石头第一次发现了它的高不可攀。
进门后,他穿过熟悉的秋海棠庭院,无视红叶绿柳惊诧的面孔,绕过葡萄藤上硕果累累的长廊,风尘仆仆径直赶往书房。
“爹,我回来了!”
李善长手中的笔悬在半空,习惯于压抑对儿子的情感,他忍住没有转向门口,默默把笔放进来笔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