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了他。
“呜!”低沉恐怖的声音充斥着禅室,书案咯吱作响,烛台左摇右摆。
“穷奇?”凉翻转在半空的身体因为惊骇又重新扑倒在床上。
“你……没有跟法师走吗?穷奇!是我,我是凉,别,别打我……”
凉仔细回忆宝通和穷奇沟通的景象,除了像他刚才那样柔声细语,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特别的技巧。
穷奇没有再发起进攻,凉慢慢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骗过这个野兽。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半明半暗之中,两束蓝光死死的盯着他,奇丑无比的突兀嘴巴上面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借着蓝光,凉看清了。
“地图!”
他低呼一声,本能地向前倾,伸出手,不过冲动很快就被理性扼制,他的身体和手猛然刹车,他知道从穷奇身上,他什么都抢不到。
凉试图露出宝通那种似有似无,云淡风轻的笑容,从嗓子里挤出深沉浑厚的声音:“穷奇,把地图给我好吗?是法师让我来拿的……”他又加上了不娴熟的撒谎。
穷奇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鼓起腮帮,吹出一口气,地图朝凉飞去。
凉伸手接住地图,心花怒放,想像着把地图交到农铁舒的手里时她难以置信和感激涕零的神情。
“穷奇!我知道你不会伤我的,谢谢你。”
凉晃了晃手中的地图,慢慢下了床,走到烛台旁边,打开地图,上面除了讲究比例的线条和醒目的标识,还多了四个字:“凉为什么”
凉毛发倒竖,地图上的四个字渐渐蠕动起来,瞬间化作漫天的小虫向他扑来,钻进他的眼睛里,他的鼻子里,他的嘴里,他的耳朵里,爬进他的衣服里,穿透他的胸膛和脊背。
“蛊毒!”
凉的双手双脚不受控制地在空中飞舞,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然后他倒在地上,开始扑腾,像案板上苟延残喘的鱼虾。
红得发黑的血,带着恶臭,从他的七窍溢出,血中依旧是那些冥顽不灵的虫子。
在他失去神智前,他没有想起那些被饿虎叼走的亲人,没有想起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使命,他看到的是农铁舒,哭的农铁舒,笑的农铁舒,撒娇的农铁舒,发怒的农铁舒,他觉得他拥有了她。
禅室的异响惊动了红石,他从门外闯了进来,手中依旧抱着那个婴儿,她在红石的怀里出奇的安静。
几个时辰之前,红石来到轩辕寺,得到宝通离开寺院的消息后没有马上离去。
他不知道是不是宝通故意躲着他,每隔半个时辰他就会到禅室周围观察动静。
禅室中的情形让红石目瞪口呆,宝通依旧不在,一个陌生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五根变形的手指紧紧扯着一张地图的一角,穷奇缩在书案的一个角落,一如从前。
红石蹲下查看凉的脉搏,微弱的难以捕捉,跳动一下之后,另一下总是仿佛遥遥无期。
他从怀中掏出神鞭泪,尽管没有多少把握,同时,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将死之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无论如何,他决定救他。
给凉服下神鞭泪后,红石抠开凉的手指,取出凉手中的地图,瞥上一眼,他就发现它似曾相识。
他赶紧走到烛火旁仔细端详,这是一张皇宫的简略图,与观音奴寄给他的地图相比简直像是小儿的图画,不过上面星罗棋布的标注却是他不曾见过的。
这是什么?这些标注的地方有什么特殊吗?这是不是宝通的东西,如果是的话,它一定不能小觑!
红石的目光落到了凉的身上,在缓慢的呼吸中,凉正一步一步挣脱死神的桎梏。
他是什么人?是不是来偷这张地图的?他是怎么中的蛊毒?
红石守着凉,带着无数个疑问陷入深思,直到穷奇发出厌倦的呜咽,这是红石熟悉的逐客令。
红石把手中的襁褓放在凉身上,然后抱起凉和襁褓,打算在穷奇发怒之前离开宝通的禅室,不过为时已晚,穷奇穿过他两腿之间的缝隙,站在门口,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罗汉。
“穷奇……别生气,我马上就走。”
红石踮起脚尖,尽管他不指望这会减少一分对穷奇的惊扰。
“呜——”
穷奇发出独有的警告,除了马二雨和宝通,没人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红石停下脚步,试图在那一双圆的不可思议的瞳仁中找出任何暗示,然而就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他永远不能明白穷奇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