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贴着婴儿的脸蛋久久不肯挪开。
“二雨,别这么说,你带着这个孩子我也放心,我先走了,事情了结之后再回来找你。”
红石不必向马二雨询问有关白莲教在此聚集的目的,他早在那些灰暗的日子,灿烂的日子,那些马二雨在他的背后默默注视,无声关怀,没有目的,不求回报的日子里,看到了她的转变。
马二雨一直以来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坚信他们一定会在同一条道路上前行。
“红石,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马二雨带着泪花和感激,她的心有了归属。
红石来到最后一块区域,这是一块看起来凌乱分散,没有核心领导者的区域。
他试图在那些衣着各异,年龄悬殊的人群当中找到他们的派别,最后以失败告终。
他们有些人扛着长枪,有些人提着大刀,有些人赤手空拳,还有些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们唯一的武器是手中的纸扇。
虽然凌乱,但是这些人彼此融合的很好。
扛枪的正在与提刀的愉快地进行上阵前的演练,文弱书生正在津津有味地与赤手空拳的莽汉畅聊,纸上谈兵地教导他们战场上的谋略。
红石锐利的眼睛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他浑身颤抖,想要遗忘的伤痛又一次排山倒海而来。
他匆匆穿过人群,来到那个人的身边,后者满面红光,披盔戴甲,手中的钢刀锋利铮亮。
“大哥!”红石声音颤抖但有力量,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
那个人慢慢放下钢刀,看着红石,难以置信的神色几次涌上他的脸。
“石头?”他的声音轻得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是我,大哥!”
红石抓住堂哥李琦的手臂,从那与父亲三分相似的容貌里,他看到了他们家的院子,院子东侧常年不衰的大枣树,枣树上辛勤筑巢的蜜蜂,偷偷越过墙头的蜥蜴,拿着戒尺的父亲,夺下父亲手中戒尺的母亲,众星捧月哄着他的丫鬟们,一切祥和愉快的过去。
“石头,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李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李琦积攒了二十年的眼泪像暴雨一样覆盖了红润的面庞,多年以来的逃亡生活所锻炼出来的强健臂膀瑟瑟发抖。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红石抹掉和李琦一起感怀过去流下的泪水。
“当然是报仇了,杀了那个狗皇帝,杀光姓朱的,就像当年他们杀光我们李家人一样!”
李琦的脸变了形,甩手将钢刀深深扎入地里。
“这些人……”红石指着周围为了上阵开始摩拳擦掌的人。
“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受到明廷迫害的人。”
李琦咬牙切齿,指着他们身边上百个赤手空拳的壮汉。
“石头,你看,他们是苏、松、嘉、湖的百姓。朱元璋围剿张士诚的时候,他们为张士诚守着城池。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为泄心中私愤,将富民的田收为官田,又将当地百姓的田赋增加二倍,这四府的税粮竟然比浙江所有府衙的总额还高。
后来他们实在交不起,朱元璋只好降低了些许额度,但仍是远远高于其他府。这三十几年来,他们越过越穷,一些殷实的家庭陆续家道中落,更不用说平头百姓了。”
苏、松、嘉、湖的百姓精神矍铄,时不时用豪迈的方言呐喊出只有他们自己理解的口号,他们看起来像是出笼的野兽,在获得了自由之后,即将对无理强压给他们的桎梏实施摧毁性的报复。
“当今皇上不是给他们减赋了吗?”
红石皱着眉头,带着同情和惋惜,感慨人心爆发出的反抗竟是如此猛烈和无理。
“为时已晚,仇恨的种子已经在他们心里种下。”李琦难过地谈论这些狂热分子,其实他也在说自己。
“那边那个七十多岁的老翁看见了吗?”李琦指着西边。
一个鹤发童颜,容光焕发的老人正行云流水般地舞弄着一柄长枪,周围的后生晚辈纷纷给他鼓掌叫好,以至于他不能轻易停下自己的精彩表演,以免错过久违的赞美。
“他叫周池宗,是随朱元璋一起打下江山的开国老臣,两次被冤坐事降职,最后被除名为民。”李琦摇头叹息,“这老人家真可怜!”
“周池宗?”
红石大吃一惊,他想起这个名字曾在监院给他的名单上出现过。
此人被宝通纳为己用,在任期间为宝通贿赂官员,并且以此为官员的罪证,逼迫他们提供辎重,出卖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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