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昭武校尉所遗留的随身衣物,大半都和古墓中出土的时代相仿,所以鉴定比预期所花的时间要短。几乎绝大部分物品都没有产生任何鉴定上的困难和异议。
唯独有一个饰物,引起了专家团队的兴趣。王赟明老师带领专家团在这个饰物上所花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其他所有的文物的总和。为此还特意从河南与广东调集了四位专项研究员共同合议。
四天以后,王赟明找到了何在。
“何先生,经过我们专家团队四天的合议。应该是找到你所需要的矛盾了。”
何在笑:“请王老师详细和我说说。”
“先不论我们最后得出的结论如何,这件东西,我希望您使用完毕以后,尽可能早的交还给国家博物院。这对于了解李唐文化,乃至目前考古界对于某些特殊时代的认知,都可能起到啊,不可估量的作用。”
“您大可放心。如果它对于我目前调查的事件没有帮助,立刻就可以让您带走。”
“好,那我就来说说这件东西。”王老师拿出一个玉镯,小心翼翼的放在何在面前。
何在仔细端详,这个玉镯体积不大,可能只有娇小的姑娘或者孩子才能佩戴。颜色呈乳白色,局部微黄。内圈暗刻着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外圈雕琢着一个人面。眼睛硕大,悬胆鼻,扩口大耳。人面的额头上开了一个圆孔,孔内镶嵌着一根乌黑的小针。何在试着左右转了转方向,小针始终指着自己的西北方。何在思索了片刻,将玉镯交给王赟明。
“我先问问,你自己看出什么来了吗?”王老师当了数十年的博士生导师,说话习惯循循善诱。
何在笑了笑:“在王老师面前,不敢班门弄斧。还请您直接赐教吧。”
“首先啊,唐代的玉器,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以阗青白玉为主,而这件玉镯呢,是新疆的和田羊脂玉雕刻而成的。东西是个老东西了,表面上厚厚的一层包浆,非常的润。”
何在听到此刻,眉头不禁抽搐了一下。
王老师笑了:“看来你啊,也察觉到了。这个啊,就是它第一个诡异的地方。这个玉镯,并不是祭品,也就是说,它应该是给活人啊,佩戴把玩的。但是按我们现在所得知的资料而言,它应该一直啊,佩戴在那位从古墓中发现的成年男子身上,假设他真的从唐代开始到现在啊,一直处于昏迷,或者说假死状态,那么镯子上啊,不应该会有近期啊,被把玩过的痕迹。”
何在摸了摸胡子:“您的意思是,它近几年来被人把玩过?”
“虽然不敢说是近几年,但是起码,近几十年期间,有人不断的用手盘弄过它。不然的话,它的氧化层会比现在看到的啊,严重得多。”王老师顿了顿,看何在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继续:“第二个诡异的地方,是它的纹饰。唐代的玉器一般多用花卉纹,也有动物纹。部分受宗教影响,也有飞天的图案。但是这个玉镯上的图案,雕的是什么?一个古怪的人面。”
何在听到这里,皱眉:“唐代不流行人面图案吧?”
“呵呵,看来你还有一定的研究。一来啊,人面图形在唐代啊,不多用于玉器的雕刻。二来啊,即使出现的人面,也都比较啊,饱满。你看看这个图形,方口阔耳,有棱有角,完全不是啊,唐代应有的特征。”
何在的胡子都快被他捻成麻花了:“还有吗?”
“有,内圈暗刻的这个符号,也可能是文字。我们参照了从甲骨文时期至今的文字发展史,都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它现在是否具备特殊的涵义,尚未可知。”
“我怎么越听您说的,越觉得这是个现代臆造的仿品?”
“问题就在于,它不但不是个仿品。从质地、雕刻工艺,和包浆上看,都是唐代的真品无疑。”
何在盯着玉镯,总觉得不是滋味:“这人面上还有根小磁针,是什么?”
“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了。这个工艺是首次被发现,应该说,过去从来没有在唐代的器物上,发现这样的制造工艺。而且,这根小磁针的材质,非常特别。你猜猜它是什么?”
何在乐:“总不至于是地球以外的物质吧?”
王老师也乐了:“你猜对了!这是一根陨铁!它本来就不是地球上的产物。我们把它的材质和纳米比亚的戈巴陨铁进行了对比,纯度比那块要高出了一倍。而且,它还带有轻微的辐射。不过,目前看来,对人体是无害的。”
何在拿起玉镯,仔细观察这根来自外太空的磁针。
王老师接着说:“还有个更有意思的地方,这根磁针,并不受地球磁极的影响。它似乎一直指对着西北方向。但是这个就不是我们考古专业的研究对象了,建议你可以去找一些权威的物理学家来进行研究。”
何在放下手镯:“我大致已经猜到它指向的是哪里了。太感谢您了,王老师。这东西也许正是我们解开一切谜题的钥匙。而且,我不得不非常遗憾的告知您,这个玉镯短期内我不能上交。但是,一旦用完,我会立刻亲自把它交到您的手里。”
“呵呵,我相信你。不过,在使用的过程中,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它。我个人认为,这个玉镯上可挖掘的神秘,还远远不止这些。”
王赟明老师离开了实验室。何在取出一张地图,对玉镯上陨铁针所指的方向进行了初步定位。
次日,搜寻昭武校尉的队伍依然一无所获。何在征用了一架双人飞机,他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飞机径直飞往塔里木河,也就是古赤河。
中间休息了两次,当飞机穿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上空的时候,陨铁针出现了明显的不规则波动。而当飞机飞至塔里木河以北的拜城上空时,陨铁针的指向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指东南。何在加足了油,索性让飞机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上空回旋,陨铁针准确的为他指明了下一步行进的目标: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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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的狭窄空间,很容易让人感到恐惧。
在这里,四肢不能伸展,甚至连平躺和站立都做不到。只能慢慢的感受到自己的肢体越来越僵硬和麻木。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不知道外界此刻是白昼或黑夜,也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在这样的黑暗中等待多久。多发出一丝声音,都是平白消耗体力。但寂静,在此时却又显得无比可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密闭空间恐惧症患者,都源自幼年时期的创伤经历。
水源和食物近在咫尺,但必须忍耐,将自己的新陈代谢降到最低。因为每一次排泄,都是热量的流失。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连排泄都是奢侈的。
何在氧气瓶里所剩的高压气体只剩下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但是他觉得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了。他右臂的骨折在一个月以前就痊愈了,但是此刻酸胀的像是已经再度断掉。何在艰难的挪动了一下左臂,推了推身边两个毫无知觉的躯体。其中一个勉强发出了一声喘息,于是何在摘下她的呼吸面罩,将仅有的一点清水灌进了她的嘴里。这是最后的清水了。
吱……!随着变形的金属门被艰难的拉开,一缕强光伴随着滚热的空气直射进这个狭窄的空间。何在紧闭着双眼,用已经毫无知觉的右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副墨镜戴上。然后他眯着眼睛,透过深褐色的镜片往外张望。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度过了46个小时以上。
何在咬牙,忍着全身的酸麻,先把身边两具一动不动的躯体推出了刚刚打开的门。两个健壮的身影立即拉住了他们,将他们拖了出去。何在努力坐起身,但是发现这有些强人所难。所幸现在他周围的空间已经足够大,一个黑影跳了下来,将他托了出去,然后自己纵身跃出。
何在尽可能不让自己昏迷,他此刻身处一个硕大的沙坑中央,沙坑是被人为挖出来的。很难想象挖如此深的一个大坑,需要花费多长时间。他的身后,是一辆已经严重变形的沙色吉普车。车顶已经被压的几乎和引擎盖齐平,四个车轮只剩下一个。何在深吸了一口燥热的空气,吐出一嘴沙子。
他嘶哑着不易分辨的嗓音:“四爷和小小怎么样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放心,只是轻度昏迷。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何在仰头看了看四周小山一样的沙子:“你们挖了多久?”
一个金发女孩递给他一个水袋,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十二个小时左右。”
何在吸了一小口水,刚打算说声“辛苦了”,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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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苗小小就坐在他身边,关切的把一个已经失温的暖包从他额头前拿开。
何在翻身坐起,扯掉自己胳膊上插的输液管。他环顾了一下,自己身处一个厚实的户外帐篷里。然后他眨了眨眼,说了两个字:“开会。”
5分钟后,不大的帐篷里挤满了六个人。
何在已经基本恢复了精神,他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拿的尽可能远离帐篷中央的暖炉。尽管此刻沙漠里已经接近零度,但他依然不打算喝温热的朗姆。
“首先,我要为IUR公司的技术研发部感到遗憾,因为他们给我的定位搜救装置真的有效。”何在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匣子,正规律的闪烁着蓝灯。何在把匣子放在地上:“他们差点就可以换掉地球上最抠门的董事长,现在这个机会被浪费了。这是一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我们该为他们鼓掌。”
众人本来僵硬的面孔,都挂上了笑意,除了洪四爷:“老何啊,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积点口德能死啊。”
何在笑:“其次,感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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