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接过肉来,大嚼大咽。她见桌上还放着吴刑带来的酒,问道:“你要喝酒吗?我给你斟上?”
卢石笑:“哈哈哈哈,我如果喝了这酒,恐怕就和吴刑一样下场啦。”
小公主惊道:“为什么?!”
卢石此时已经吃了八分饱,他扯掉了身上多余的绑带,活动着腿脚:“只因为歹人要抓公主,可不想让护卫碍事。”
小公主不笨:“他要……杀了你?”
卢石笑:“哈哈哈,看昨日袭击护送队伍的悍匪,我以为他们是要连同公主一并杀死。今天看来,似乎他们又想活捉你啦。”
小公主皱着眉,忘了咀嚼。卢石笑着抬起小公主的手,让她把肉送进嘴里:“边吃边听,边吃边听。你想想,匪人找到我们的时候,我手无缚鸡之力,他为什么不索性把我们一刀杀了了事?却要费力带到这个小屋里来?”
小公主放下手里的肉,不解:“为什么?”
卢石笑道:“继续吃,你停我就停,你吃我才说。对了,大口咬。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事关重大,他不能做主。所以才先将我们稳住,再去匪窝里禀报。这些酒肉和伤药,都是他从贼巢中拿来的,根本没去什么春阳县。我猜他得到的命令是杀了我这个残废,裹胁公主离开。但是经过昨日一战,匪人们知道我不好惹,哈哈哈哈。所以才想以逸待劳,在酒和药里下毒,最好能避免和我动手就除掉啦!他们知道你年纪小,不会喝酒,也不必喝药,所以只是肉里没有下毒。”
小公主一怔:“那他们为什么不干脆举兵冲进来杀掉你,再绑走我?你都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三五个贼人就能杀掉你。”
卢石苦笑:“幸好你不是匪首,不然我已经死了七八回了。他们之所以没有敢明目张胆的杀我,是因为你昨天一直守在我身边,没有独自离去。这让匪人搞不清我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万一他们明火执仗的杀了我,小公主性情刚烈咬舌自尽,他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假如我饮酒服药之后,因伤势过重而自然死亡。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了,小公主也不至于寻死觅活。还少了我临死反抗杀他们几个弟兄的危险,何乐而不为?”
小公主放下手里的炙肉:“但是他们没想到被你识破了,没骗到你反被你骗了。”
卢石乐:“哈哈哈哈,我早告诉过你,这一计安出,必将化险为夷!哈哈哈!”
小公主叹了口气:“能不骗人还是不该骗人,但是不骗人却又会被别人骗。”
卢石笑道:“哈哈哈,世事本就如此,所以先下手为强!你吃饱了?”
小公主点点头:“吃饱了。”
卢石一乐:“吃饱了我就来说说最后一个断定他是匪徒的理由。”
小公主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理由没听到:“是什么?”
卢石的笑容中夹杂了一丝诡异:“公主长年久居皇宫,自然不知世事险恶。哈哈哈哈,但是我一个久经沙场的行伍之人,却是敏感的很呀。这屋子里血腥扑鼻,煞气弥漫,恐怕公主是感受不到的。”
小公主一愣:“血腥扑鼻?难道不是房上挂的腌鱼味吗?”
卢石耸了耸眉:“恐怕不是。”他边说边掀起了自己刚刚躺着的胡床,床底俯着一具粗布衣衫的男尸。脖子处一条刀痕几乎斩断了头颅,满脸血污,圆瞪双眼,显是刚死不久。
小公主吓得倒抽了几口冷气,险些晕厥过去。她万万料不到自己和一具近在咫尺的尸体待了整整一天!
卢石显然并未顾及她的惊悚,笑嘻嘻的说道:“这恐怕才是真正的樵夫,也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为了安置我们,被吴刑的帮凶杀死后随意藏在了胡床之下。我昏迷之中就闻到阵阵血腥,想来附近动过兵刃。”
小公主只觉得一阵恶心:“……帮凶?”
卢石嘿嘿笑道:“若是没有帮凶,吴刑怎么敢放心大胆的让我们独自待在这里?万一我们发现尸体离开了怎么办?只因外面早就布置好了他们的人马。只要我们一出房门,立时就被擒住。”
小公主大惊:“这怎么办?!”
卢石笑道:“我也没办法。他们人多马壮,又有备而来。我如果身体康健,许能保得自己脱身。现在旧伤未愈,再加上公主你这个拖油瓶,恐怕活命的机会不大。”
小公主呆了半晌:“那你刚才还能吃得下去?”
卢石盘腿往地上一座:“早年我随军之时,终日与死亡相伴。过的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想到自己明天可能就会被敌军斩断头颅,难道今天就不活了?多一分体力,多一分生还的机会。”
小公主无话可说。在她短暂且贫乏的生命当中,还未曾经历过现在这种情况。别说经历,简直连想都没有想到过。在她的概念中,生与死、贵与贱、贫穷与富有、战争与和平,这些都仅仅是代表着一些涵义的词汇。这些词汇背后所隐藏着的真实面貌,她却一无所知。这一趟死去活来,算是带她见识到了现实世界的冰山一角,却已经让她大感震撼。
伤情怨词和壮怀激烈远没有书卷上读来的那么富有情怀。文人骚客们一边回避着自己惧怕的真实,一边试图把世界描绘成自己以为的样子。那些壮丽河山中真正的壮丽,悲凉天地间真正的悲凉,却是再也无法触及。岂止是无法触及,简直是唯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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