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祖宅在静安祠边,门后是安静而过的雀饮渠,大门正对是一个不算大但是包下了一棵超大的千年银杏树的小院。
这个小院另一头是一牌那种二层的小牌楼,楼外就是有名的静安集,整个朝西城最繁华的地方。
身处闹市自在安宁,说的就是陈家祖宅这样的房子。
总之,这个房子白焆是要定了!
一来是位置环境俱佳,二来,这房子就是她白家的钱买下来的。当年陈家老爷子跟白家老爷是忘年交来着,说是看中了个房子,正好卖家低价出手,陈家老爷子想买但缺点钱。
缺多少钱?
差不多就缺全部钱的样子吧。
找到白老爷,白老爷大腿一拍,不就两百两银子吗?拿去!但是没打拮据,不过陈老爷子还算有良心,临死立了遗嘱:
“房子给媳妇吧,白家的姑娘,谁嫁过来,房子就是谁的。”
今天,三月三蛇出洞。
白焆抬头,觉得春光无限好,天空晴朗,白云蓝天,头顶的千年银杏树发出淡绿色的新芽,多美好的一天,最适合去……
砸门!!
“开门!开门!陈植之我知道你在里头,给你妈开门!”
白焆对着面前的木门就是一串三连击,打完不收工,脚再踢上一轮,她接着骂:
“别以为你晚上灯都不点一个,就能骗过我,我知道你在里头!掏粪的阿庆收了我的钱,给我盯着你家的粪坑呢!去年九月才掏干净过,开了年掏出三车粪!你个灯都不点的穷死鬼,屎倒是挺能拉!还有街口卖饼的张阿婆也收了我的钱,都跟我说了,上周二还见你跟街上的狗抢饭吃,狗的饭你都……”
“哎呀呀!这不是我家没过门的儿媳吗?”
说时迟那时快,白焆面前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男的穿一身洗很旧但看着还算干净的青衫,头发有些凌乱但面容似乎也还清秀,眼睛……
来不及细说了,要讲就是白焆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见门大开,一脚踢开另外半边门,手一摆,对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喊上一句:“把娘的东西都给我搬进去。”
说完就往里走,门口的陈植之给搬家大军冲地上了也没管。
她走到屋子正中的堂屋,指挥了一阵“这箱衣服给我放东头厢房,”“这箱餐具放厨房”等等等后,门口给搬家大军撞飞的陈植之才拍着半身灰跌跌撞撞跑进来,进来差点给要出门的箱子给撞了,好不容易见缝插针地到了白焆身边,立马弯腰哭求道:“儿媳啊!你这礼都未成就办进来住,于法不合,于情,我还在这呢,不可以,不可以啊!”
“呸!”
白焆先把一口才喝嘴里的水淬陈植之脸上了,这才讲:“说好了九月三号行大礼,你儿陈勇九月一号出门考学是个什么理?考学就考学,一出去人都找不到了,谁知道他是死了还是逃婚啊?不过管他是死了还是逃婚?!”
白焆腰一插,自己的东西全放好,陈家的东西随便扔院子里,事情办完!
“这个房子是我白焆的了!”
事情办完,结束,那被她喊做陈植之,实际身份应该是她未过门的丈夫陈勇的爹——她公公的男子,可怜巴巴才喊了她一句:
“白焆小姐……”
又是一口唾沫啐脸,白焆瞪他一眼,这一句就是不可反抗之真理了:
“公公,叫什么白焆小姐这么分生,从今天开始……叫你娘陈家大奶奶。”
……
沉默了几秒,也算是内心最后反抗了几秒吧,陈植之无奈开口,道:“儿媳啊……”
“陈家大奶奶!”白焆再次修正。
好吧,陈家大奶奶就陈家大奶奶,陈植之抹掉脸上的唾沫,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名字,只是……
“大奶奶,陈勇是死是活,咱们可以暂且不说。只是这眼下,这银杏树下,空宅之中,就你我二人,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这有何难?”
白焆看向陈植之,陈植之也看向白焆。
一定要说,这还是去年八月二十,在白家大宅商讨婚礼大事以来,公公和媳妇二人的头一次四目相对,认真打量。
陈植之看着白焆温婉明亮的长杏眼,不禁想起头次见面,她给她乳母和婢女领着出来,杏眼微抬,眼睛才瞧见人,她脸上就已经满是少女的羞红,赶忙垂下头去,即便是知道不该如此,陈植之还是没忍住心头一震,果然人世间最动人莫过少女十六七,儿媳看着还是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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