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人的价格

 “是啊，这小金库贴在我胸口，不管啥时候，只要命在就不会丢，这还不保险吗？”

    “就这三粒啊？”

    “别小看这三粒，危难时有大用处。比如现在，咱什么也没了，他能买口小锅；有了小锅，咱就可以挖些野菜把它做熟用来填肚子；咱可以用它买把砍刀打柴卖，可以买根扁担挑货物。只要度过了最难时候，咱弟兄干上半年、一年，就能积攥几个钱，再买辆货车；先给人拉货，干几年有了本钱，不是又可以跑生意了吗？

    “你看这田边地头，野菜到处都有。这是灰灰菜，这是面条菜，这是荠荠菜，都是很好吃的，咱边走边采，到前边镇上买口锅，三块石头一支，再拣点柴，就可以开伙了。”

    柴荣一边说着，一边将路边遇到的野菜拔在手中。

    郑恩见那些野菜都起了杆，有的已经开了花，老得不能再吃了，柴荣还瞪眼寻找着，看见一棵，像见了宝似的，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大哥有学问，人又好，常年奔波操劳，却连个温饱也得不到，太不公平了！那一大包银子，他就是一天不歇，一辈子也挣不到，丢了太可惜了！为了让大哥少受点苦，我一定得把车子找回来。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去试试！”

    郑恩想到这些，转身就往回走。

    柴荣拦住说得嘴冒白沫，郑恩仍是执意要去。二人正在鸡叨架似的伸着脖子拉扯争吵，城门守正一溜小跑追了上来。

    “柴客官，等一等，你们的车子找到了！”常守正拦住郑恩和柴荣笑呵呵地叫道。

    “真的吗？”柴荣惊诧地问道。

    “咳，我有个手下见你们的车子放在路边碍事，给推到门厅后院去了！”

    “谢谢，谢谢了哦！”郑恩没想到守正拾金不昧，风格这么高，感动得连连抱拳作揖，只恨刚才自己没礼貌。

    “兄弟们拾金不昧，真个是高风亮节！”柴荣笑着说。

    “效忠皇上，为百姓服务，应该的，应该的！请，请到门厅推车吧！”

    “待会儿给兄弟们每人赠把伞！”

    “不必客气！请！”

    柴荣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在识人方面当然自有一套。虽说不是个个都能准确地隔皮看货，但只要打过交道，其人大概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能够基本把握的。

    “你值几个小钱？”这是评价人高下的经典说法。

    金钱是面魔镜，妙用无穷，拿它照人，不论其包装如何严密，都会原形毕露。这是柴荣验人常用的法宝。

    常守正刚刚看见五两碎银那如苍蝇见血的目光，那拉长的驴脸瞬间堆上的微笑，已经显现了人格的低下。不过价值五两银子的人格，面对不算内藏银子也价值几十两的货车，若真是找到，他会毫不动心，主动送回吗？并且人已出城，还要急急亲自追来？

    包装过于豪华，必定内裹劣货。守正高尚的表白，必定掩盖着卑劣的圈套！

    面对追来的守正，柴荣首先想到的便是身份已经暴露。

    “守正大人请回，我们方便一下，随后就到！”他一面嘴上客气地应酬着，一面向郑恩挤眼示意，让他跟自己也去路边林中“洒尿”：“你不是也要尿吗？别在路边乱尿，给我讲点羞耻，到树林里尿去！”

    郑恩是个实心眼，只当常守正说的是真，向柴荣训道：“谁说有尿了？洒尿也攀伴，你小孩啊？”接着转身向常守正说道：“我一个人去推就行了！走走走，快走，我们推了车还得赶路呢！”说着，拐回头便先向城门口跑去。

    “傻瓜，城里茅房不好找，你又到处乱尿，不怕罚款吗？回来，回来，给我尿罢再去！站住，你站住，我还有话交代！”柴荣回身追着郑恩大叫。

    “我没尿！洒尿拉屎也攀伴，怕狼咬你屁股啊？你等着，有话等我把车推回来再说！”郑恩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抢先跑进了城门。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得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