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忍则乱大谋,务必拿稳了沈旋。这样想着,他又强压下心中怒火,依旧赔笑。
“哼哼,恐怕不需近身也能动手。”沈旋嗤了一声,接着道:“皇上是中了慢性毒,无需近身,甚至无需亲自动手。”
“是吗?”薛瑞假装惊讶,微微瞪大了双眼。
不过他也的确惊讶,沈旋不曾接触过尸体,却得知父皇中毒。
莫非是太医说漏的?
不对,那天进门的太医都被他控制了,当时给皇上切脉时候,除了太医,在场不过一个薛翎,一个赵月。
如此按排除法便可知告诉沈旋此事的应当是薛翎,可他是怎么笃定父皇中的上慢性毒的。
仅因为几个太医表现异常?
这不合理,趁着沈旋探究地眯着眼看他的时间,薛瑞在脑海中钩织各种可能,他思前想后,做了个大胆假设,会不会薛翎他本身便通晓医术?
不,准确来说,通晓用毒。
如此假设,便也可解释林离毒杀他的七步封喉散的来源,薛瑞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何人可是不是你的人?”
薛瑞正想得入神,沈旋突然发问,他才回神,品了这话,瞳孔微一震,强行镇定下来:“奥,何府公子,仅仅认识,泛泛之交。”
“人赃并获,就是他下的毒。”沈旋语气平平道。
“你说巧不巧,我的人喝醉了酒随便睡了间房,那位何公子穿着夜行衣便闯了进来,制服后从他身上搜到了配毒的原料。”
薛瑞做恭喜的手势,道:“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你父皇死了,何喜之有?”沈旋又是一拍桌子,将薛瑞耐性又消磨了大半。
他愣了半晌,才接着说:“是本太子用词不妥了。”
他好歹一国太子,马上要登基的储君,却被一个将军对着大呼小叫……虽然这种罪他从小也没少受过。
但他真的快要忍无可忍了,他想要权利,想要掌握,支配一切的权利。
“你当真与何人可没什么私交?”沈旋放缓了语调接着问。
“岳父,这可是第三个问题了。”薛瑞笑着回答。
这笑意不达眼底,沈旋莫名觉得身后一阵凉风起,他挥挥手道:“算了,为何事发后遣走我女儿?”
薛瑞依然保持微笑,“因为,她身边的若谷看到了何人可啊。”
“什么?你!真的是你干的!?”沈旋激动得连拍桌子,吵得薛瑞是直皱眉头。
不论他是再问一遍何人可,还是沈妄,他都打算摊牌了,既然逻辑上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了,倒不如自爆。
只可惜啊,若不是沈妄横插这一脚,也许沈旋对他怀疑不会这么深,也就不会提早上演接下来的悲剧了。
薛瑞心里恶狠狠想,这是沈妄自找的。
“岳父啊岳父,我的确下了毒,但也多亏了大将军助纣为虐啊。”
沈旋正要拔剑,见他气焰嚣张,气红了双眼,呵斥道:“你这畜生,什么意思!?”
“若不是大将军将女儿嫁我,我哪有这等底气?”薛瑞说着歪理,这笑容在沈旋看来十分狰狞。
“你狡辩,逆子!我替你父皇砍了你!”说着沈旋就要掀了桌子。
一起身,却觉得浑身忽然使不上力气了,“你……又是下毒,卑鄙!我沈旋怎么会将女儿嫁给你!”
“将军这回是真的误会朕了,这可不是毒,只是以防万一将军动粗伤了筋骨,特意备的销魂香,若是不动手便安然无恙,强行运气也只是让你睡一觉而已。”薛瑞指了指门口升烟的狮子状铜炉。
“薛瑞,你不配!”沈旋撑着桌子,指着他鼻子大骂。
“我是父皇亲自立下的太子,皇位迟早该交给我的,朝堂上下谁人不知你我是同舟共济?与其战战兢兢这些年,让实权渐渐被赵氏毒妇抢了去,何不早些落入我手中,也好与赵月分庭抗礼啊。”薛瑞毕恭毕敬,说着道理。
沈旋心痛地闭上眼睛,他就是知道他说得对,才觉得无可奈何。
揭穿他,自己会受牵连他倒不在乎,只是最终受益的必然会是赵月薛瑞党。
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乡野,深受赵氏一脉毒害,百姓,官员苦不堪言。
若是让本就权势滔天的赵氏再上一层楼,那薛风嬴生前的苦心便都白费了。
薛瑞上位,两家相争,至少不会一家独大。
“薛瑞,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自负自私付出代价。”沈旋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似乎变成一个没了生气的老头。
薛瑞心满意足,起身拍了拍衣衫下摆,背手要离去。“岳父能理解朕的苦心,朕甚感欣慰。”
“别动我女儿。”沈旋在身后,轻描淡写却斩钉截铁道。
“岳父放心,我若是想动她,就不会留下皇上驾崩太子妃回府这样让人怀疑的话柄了。”这句话薛瑞是真心的。
他永远也杀不了沈妄,两人体内的蛊虫无论相隔多远,都将俩人相连。
其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也该半死不活。
这蛊虫本来打算给林聚和沈妄喝下,薛瑞只需要握住林聚,便可支配沈妄。
林聚受伤,因着体内蛊虫的相连效应,沈妄也会跟着承受相差无几的痛苦,只不过身上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可谓是极佳酷刑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