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2003年的夏天，对于老陈家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夏天。

    房地产市场遭遇重创，刚刚过去的非典，还把陈自强工地的老板整死了，包工头陈自强没有跑路而是选择把债背起来，顺手得了一家空壳公司，艾青觉得自己今年是倒大霉了，恨不得找座庙拜一拜，辛苦了好几年，不但把自己的积蓄扫空，现在房子都要抵押给银行，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才勉勉强强给底下工人发工资。

    这边警察局又打电话来说，儿子给人闯祸了，让夫妻二人赶到市人民医院去。

    而报警的正是刚刚搬到自己家隔壁的梁老师。

    陈自强和艾青赶到市人民医院的时候，陈艾东正蹲在角落偷偷抹眼泪，警察和脸色铁青的梁秋在谈什么，陈艾东看见陈自强和艾青便跑过来放声大哭，边哭还边断断续续地说：“爸，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的，我只是想逗她玩，我没想过那个怡宝瓶里不是水。”

    艾青连忙抱过儿子，陈自强上前和梁秋还有警察了解情况。

    艾青在一旁断断续续听到了大致情况。

    他们家隔壁有个准备拆迁的废旧工厂，附近的小孩挺喜欢进去寻宝游玩什么的，陈艾东和宋玥正是在那里玩过家家，陈艾东把捡来的怡宝瓶里面的水倒给宋玥喝了，在陈艾东描述下那种液体无色无味跟水一样，宋玥喝了点就倒在地上哭着说疼，喉咙疼肚子疼，陈艾东慌慌张张就跑出来叫大人，幸好梁秋在家听到了，连忙送到宋诚上班的医院这边来。宋诚直到现在还没在抢救室出来。

    陈自强了解情况后面色铁青，恨不得当场把陈艾东打一顿。艾青连忙拉住陈自强说：“回去再慢慢打，现在最重要的是玥玥没事。”说罢便拉着自己的丈夫上前给梁秋道歉，陈自强二话不说先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并承诺负担宋玥所有的医药费。

    梁秋是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也是个文化人，撕破脸皮竭斯底里她也实在是做不出来，更何况对方认错的态度特别诚恳，只好面试铁青地放了两句狠话。

    梁秋在急诊手术室外徘徊，三个大人忐忑不安地向着急诊手术室内张望。伴随着陈艾东断断续续的抽泣等了好久，宋诚才从抢救室出来。

    “情况已经稳住了。”

    三个大人悬着的心才放下。梁秋守着门口直到看见自己女儿被推出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宋玥本来就瘦，挂着针通着氧气虚弱得仿佛只剩一口气。

    陈艾东也忘记了哭泣，静静地看着宋玥从身边推过，陈艾东也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宋玥要死掉了，看着宋玥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又听见大人说宋玥没事了，但是又说宋玥要住很久很久的医院。陈艾东也松了一口气，用手背擦擦眼泪。

    陈自强夫妇和宋诚夫妇谈了好久，直到晚上才把陈艾东带回家。

    陈艾东当天晚上就发烧了，艾青估计是今天把陈艾东吓着了，陈自强抱着陈艾东又往医院跑去，深夜12点的急诊室，人不算多，陈艾东终于挂上退烧针躺在急诊室的床上。陈艾东也不困眨着眼看着陈自强。

    陈自强挨着陈艾东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儿子，你今年10岁了，爸爸妈妈不期望你有什么，可是你今天真的做错了你知道吗？你可能说你不是故意的，可你知道吗？你差点酿成大错了，宋玥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有责任你知道吗？”

    陈艾东不解地问：“那我要怎么做她才能好？”

    陈自强低头看着陈艾东说：“首先我们要承认我们的错误，然后拿出我们道歉的诚意。”

    陈艾东不解地问：“怎么才有诚意。”

    陈自强确实被这个难题难倒了，想了一下才说：“你以后对宋玥好些，像疼妹妹那样，持续对她好。”

    陈艾东有些委屈说：“可是隔壁胖子对妹妹一点都不好。”

    陈自强更头疼了说：“那就像爸爸对妈妈那样好。”

    陈艾东有点想哭：“那，那万一以后她都好不了怎么办？”

    陈自强苦笑说：“那就养她一辈子咯，谁叫你欠她的，实在不行爸爸可以先帮你养到成年，以后的事情就靠你咯。”

    陈艾东觉得更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想娶宋玥，她太丑了，又黑。”陈艾东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又哭了出来。

    陈自强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陈艾东，只好说：“儿子不要哭，要像个男人，如果你要把她带好，那样她变得很优秀的话，有很多人争着想娶她，那么你就不用娶她了。更何况女大十八变，宋玥可能会变得和漂亮的呢。你看梁老师就很漂亮。”

    陈艾东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家父亲说：“真的吗？”

    陈自强点点头：“真的。到时候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你。”

    陈艾东抽泣着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把宋玥培养成抢手的好苗子。

    急诊室这个晚上成为奠定了陈艾东后面数十年努力的基础。

    陈艾东后来才发现自己当初应该是脑袋被门夹了，把宋玥培养得那么优秀，为什么还要让给别人？我自己娶了难倒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