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济门能在晚上打开完全是因为要通过官车,对于城中百姓,法令没有变过,夜晚城门不能通过。
因此,城内的民众和被挤到城外的士兵形成了对峙,可以想见,假如没有士兵的增援和全副武装的结阵,早就已经拦不住城内如潮水般的人群了。
增援到了,士兵也结好了阵,想必距离发现问题已经过了很久,裴浒作为此门的负责人,竟然是最后一个到达现场的,这让他有些羞辱。
“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大人,出现问题,第一个就是叫的大人您,可大人睡得太熟,任凭几十人在耳边喊叫都无济于事,大家无奈,又不能耽搁时间,只能先各自组织人马出击,让我一人暂且先看着大人。”
裴浒突然想到梦中恶魔的音波,不禁觉得脸有些发红。
不出意外,现实中几十人叫他起床的声音对应的,就是梦中的恶魔音波。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裴浒想不到别的原因能让自己睡的那么熟,他只能想到或许是喝酒的恶果,因此在脑海中不停责备自己。
时不我待,裴浒立刻下了望楼来到了城墙下。
阵前的张徐二兄立刻就发现了裴浒。
“裴兄你来啦,你看现在百姓越来越多了,何可如何是好,你是我们三人中最聪慧的,快想想办法。”
“张兄所言极是,开始只是数十小民,城门的兵士还能应对,结果后来的小民越来越多,我们不能支持,便叫来了增援,但现在小民的数量还在增加,附近的畿内步军已经不足了,裴兄你看,我等要不要通知禁军,前来增援啊。”
禁军高傲,平日里就不太看得上畿内步军,很多时间就算通知了也不一定能立刻赶过来,所以畿内步军还是宁愿用自己人。
但这次小民的数量越来越多,畿内步军可能终究要处在下风。
“张兄,徐兄勿要惊慌,小民大多心地善良,今日涌来此门定是有所需求,对抗终究无益,还会引得恐慌,让局势失控,不如倾问对面诉求,才是解决之道。”
说罢,裴浒脱下自己的盔甲,然后骑着素马,以一袭白色中衣驰入小民之中,大呼:“父老来此何事,为何舍弃家中享乐安眠,偏冒着夜露来到门前,我是门官,诸位有事可与我言,我定当为各位竭力。”
一片死寂。
“诸位父老勿要怕我,我一武夫而已,不是刀笔吏,请大家畅所欲言。”
还是一片死寂。
那一头的望楼上传来兵士的喊话:“将军,没用的,我们已经喊过很多次了,根本没有回应,我们也和他们说明了城外是山区谷地,非常危险,而且按法令也不能出城,但他们还是在这里不回去啊。”
其实这些说明都是多此一举,因为这些民众都是中都本地人,每一个都知道中都城外是谷地,也都知道晚上不能出城。
问题就是,既然这些民众本就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冒着夜露,涌在通济门口往城外挤呢?
裴浒有些搞不清了。
当然,最让人感到莫名心慌的,是这些小民,数量数万,却如同行尸走肉,一句应答都没有。
难道有什么密谋,裴浒心里有些紧张,为了防止有人别有用心,他扭转马头,驰回了门的那一侧。
“此门任何人不能通过!”
裴浒觉得有密谋的感觉越来越强,此时此刻,更不能让这些人出门了。
为了更好整顿大阵,防止冲击,裴浒准备下马安排防务,谁知他刚刚下马,就见马突然惊厥,双脚高高翘了起来,把裴浒和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马匹不会无由来的惊厥,不只是什么惊到了马匹,裴浒当时没多想,他准备摸一下鬃毛,安抚一下马的情绪。
但马没给裴浒机会,在他接触到鬃毛前的一秒便夺路狂飙,逃没影了。
本是安安静静的顺服军马,竟突然无事惊厥,然后直接跑没影了,裴浒连拉缰绳的机会都没有。
“md,什么鬼,怎么跑了?”裴浒被吓了一跳。
没等裴浒说第二句话,又有新的情况发生了。
马逃走后,地震即刻发生。
地震的面积横贯整个中都,但强度却非常弱,在场几乎没人有直接的感受。
但地震的后果却是巨大的,本来站满了小民的通济门内侧,突然发生地陷,数万人随着脚下的大地一起掉了下去。
望楼上的兵士看得一清二楚,这不是普通的地陷,普通的地陷只是略微降低地面的高度,而当前的情况则是,所有人与地面都一起掉进了万丈深渊。
地陷之后,形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浩浩荡荡的人群,竟在转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