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明情况,深感事态重大的昌柱让他稍候,随即再次返回大堂,不过片刻,竟将神色凝重的迦岚大宗祀和神御将军一同请出。
待面容困顿的黑衣少年收拾心情整理思路,将前前后后的所见所闻,尤其是柳叶湖畔父亲的叮嘱仔细道来,位高权重的二人一边听着,一边不时就关键之处发问,到了最后都紧紧皱着眉头。
年过半百且素来不苟言笑的神御将军闻悉经过,并未在外面呆上太久,忽然冷着脸一声不吭地转身而回。
心思细腻的烈煜见状,直觉其情绪有点异常,但限于自身认知,更重要是心系槿萝,此刻不管如何莫名其妙,却也只能先将疑惑压下。
而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一向并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舅父”楠炓,闻言之后居然微笑着点了点头,甚至还低声说了句“辛苦”,这让黑衣少年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不论如何,在此耗费的辰光已远超预期,眼下父亲交付的任务总算顺利完成,忧心忡忡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忆杏殿一探究竟的烈煜当即施礼告退。
低调内敛的迦岚大宗祀自无不允,目注着他转身匆忙离去,视线这才转到王城东南,只见黄昏天际原被烈焰渲染成黑红一片的云霞,如今竟已恢复了两分本来面目,心生佩服之余,却也没少了腹诽。
——怀燎精明强干、明察秋毫,固然值得你委以方面重任,但如此安排,却又置他人于何地?还是说你要防的……并不止明面上的这些客人而已?
深吸一口长气,楠炓脸上勉力挤出用来安慰“外甥”的笑容已然褪去,而眼中逐渐浮现的忧思却愈发浓厚!
不过这些,来此传话的黑衣少年都没能看到——当然即便看到了,也依旧无法揣摩透彻,当他踏足殿前广场,由于持续不断地暗中调息,本已空空如也的丹田经脉中,再度积攒出了些许内力。
仍然如适才一般,烈煜毫无顾忌地施展身法,朝着内宫方向极速奔跑,这一路多为上行阶梯或坡道,尽管畅通无阻并无耽搁,但终究不比来时气力,这次用了差不多两炷香的工夫,才回到与父亲偶遇的那座石拱桥上。
站在这里,位于西北角林木交相掩映之间的忆杏殿飞檐已隐约在望,烈煜咬牙拖着酸痛的腿脚奔行,同时不忘转首瞧去,可是还未看得真切,便被不知何物发出的光芒晃花了眼睛。
依稀想起父亲之前好像也在这里注意到什么,不过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只得强忍不适继续埋头前进。
过桥转入湖边走廊不久,殿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线当中,一番辛苦抵达此处,这会儿辰光已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申时六刻!
“槿萝……槿萝……”离着尚有一段距离,烈煜再顾不得搅扰安宁,借着走廊扩音之便大声呼喊了起来。
脚下挣扎奔跑之际,额头却有一颗汗珠滚落眼角,刺痛的感觉极为强烈,让他忍不住举起衣袖使劲揩抹。
凭着感觉越过一处转角,才刚抬起头来,便见到了不远处两高一矮三道身影,其中较高的两人,自然是殿前当值的“炎武骑”卫士。
而立在他们身前五尺许的,却是一名身着大红宫群的窈窕少女,因被自己呼声惊动,如今正睁着一双微带讶意的剪水明眸转身望来。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