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高智力的状态存活在地球上?
这些物种到底为什么灭绝?人类为什么又能存活?
而如果存在一个没有灭绝的,和人类具有样,甚至更加卓越智力,潜藏在暗处的,发展至今的物种,它们和人类的区别到底在什么地方?
艾德蒙给出的答案是人类有趋于文明和群体的倾向。
——【正是因为我们对样在部落里逝去的生命感到害怕和敬畏,对和我们怀有样群体性命运,挣扎求生的家伙感到怜悯,并力所能及地互相帮助,抱团取暖,才使我们生存至今。】
【我们的生存本能里被上帝赐予过创造文明的潜意识。】
这个理论是艾德蒙很久之前的一篇论文里的结尾,而在这个实验里,艾德蒙为这个结尾补上了后半句——
【我要为我之前的轻率结论道歉,我们的生存本能里也有摧毁文明的潜意识。】
【不幸的是,这意识远强于另一种。】
【我将利用催眠的方法,为这些新生的人类时赋予这两种潜意识。】
【但这两种潜意识的存在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逼真的记忆框架来承载,这些新诞生的孩子(kids)因为自相矛盾而发疯的,因为它们从一“出生”,就是为了创造之后毁灭,除了人类,没有一种生物是为了这样无聊的目的而存在的。】
【我的领导者告诉我,只要我能生产出他想要的尖端士兵,他可以满足我所有的要求,包括让我获得一个人一生所有的记忆输入这些怪物的脑子里,再利用各种信息诱导它们觉得自己是一个保家卫国的“人”,让它们一生都在为所谓的正义战斗。】
【这让我想到了我的朋友。】
【我这才猛然惊醒,原来我的朋友,我痛苦着,忏悔了一生而死去的朋友,曾经也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实验的对象之一,而我也将变成他最痛恨的样子——引导一群无辜的,以为自己在创造未来的“人类”走向名为毁灭的深渊。】
实验报告的后面详细地写了如何将这些人的记忆注入怪物的大脑里,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这些怪物并不是认知到自己是怪物。”木柯苦笑,“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对你下手,白柳,因为我们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怪物。”
牧四诚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不是,他们怎么搞到我们的记忆的?!”
“心理暗示和催眠。”白柳屈指在纸面上叩了叩,垂下眼帘,眸子里晦暗不明,“我们很有可能是在接触艾德蒙这个怪物的时候被无意识地摄取了记忆,这很可能是这个叫艾德蒙的怪物的技能。”
牧四诚懵:“但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这个叫艾德蒙的怪物啊?我的怪物书也没有点亮新的一页——”
“——靠什么时候亮了?!”牧四诚惊呆了,“我发誓我刚刚看到我的怪物书都还是暗的!怎么现在我一打开就亮了。”
木柯也迅速地打开了自己的怪物书,看到之后脸色一沉:“我的也亮了一页新的,它的技能真的是心理暗示和催眠。”
“估计要我们自己意识到才能破解这家伙的催眠。”白柳淡淡扫牧四诚一眼,“以及,虽然我们的确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艾德蒙老师,但你忘了这里的怪物是可以自己变形的吗?”
牧四诚一怔,喃喃问道:“对哦,变形,他变成谁……”
白柳敛目看向手里的文件,拿起笔尖在上面划了一下:
“我觉得这个实验里还有一点很奇怪,人类细胞混悬x细胞开始培养的时候是11月份,那个时候艾德蒙站应该戒备森严,艾德蒙成天囚禁在地下室里做实验,很难接触到泰山站的人员,他是怎么拿到泰山站队员这些细胞的,然后拿回去做实验的?”
木柯不假索:“不是泰山站这边有暗地里接应艾德蒙,细胞偷过去的人?”
白柳摇了摇头,若有所:“泰山站这边应该有接应他的人,但偷细胞过去,我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存在背叛的群体,在艾德蒙眼里,就像是一块有污点的白布,这不符合艾德蒙互相帮助彼此信赖的群体美学。”
“要是泰山站真的有内应偷细胞给他,艾德蒙反而可能会直接杀死泰山站所有人,而不是选择保下他们作为人类延续的火种。”
木柯拧眉:“但如果不是泰山站这边有人配合,艾德蒙怎么能在重重围困下,轻松取到泰山站所有人的细胞?”
“有没有可能是艾德蒙变形成泰山站里某个人混进观察站,乘机取到了其他人的细胞?”旁边的刘佳仪开了口,询问道。
“我有过这个想法。”白柳沉着,“但那个时候,泰山站的人已经在极地里困了一年半了,几十个人在一个狭隘的场地里朝夕相对,对彼此是非常熟悉的,谁少刮了一天的胡子都能看得出来。”
“就算艾德蒙变成了谁,如果没有相应的日常记忆,在泰山观察站的队员通过传真已知艾德蒙在进某种仿生人实验的基础上,很难蒙混过关。”
白柳轻声说:“除非他在11月的时候,就已经造出了一个融合了记忆的,完美的【泰山站队员】,帮助他混入泰山站。”
刘佳仪的表情也很冷淡——白柳说得确实对。
她蹙眉反驳:“但时间上不对,根据实验报告上的信息,培育出一个成熟体起码要一个月艾德蒙造出第一个融合了人类记忆的完成体都是12月的事情了,10月底之前的实验体都被他销毁了。”
白柳往前翻了两页实验报告,视线定格在某一页上,眯了眯眼:“还有一个怪物没有被他销毁。”
以为自己漏看了的木柯下意识追问:“——哪一个?”
白柳抬眸:“他自己。”
“我怀疑,艾德蒙在10月初的时候就开始对自己也了记忆融合,所以他才在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精神问题,而到十一月,融合基本完成,他的精神病症状越来越严重,所以医生才诊断他多重人格障碍。”
“——其实并不是多重人格,而是他大脑里存在了两个人的记忆,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白柳平静地说,“而艾德蒙利用这些融合的记忆,变形成泰山站里的某个人,成功地潜入了泰山站,偷走了其他队员的细胞。”
“而艾德蒙也利用这一点,藏在这个队员的身体里,悄声息地和我们接触,催眠和心理暗示我们,夺走了我们的记忆,迅速地进了接下来的实验。”
白柳语带赞叹:“真是个能力卓越的科研人员。”
牧四诚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所以他变成了谁?”
白柳淡淡看他一眼:“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和你们和我们都接触过的泰山站人员,不是只有一个吗?”
刘佳仪猛地回想起她们到达时候,那个过分热情激动的研究生:“方小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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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站外的暴风雪里。
方小晓脸上是一种极为苍老与沧桑的表情,他远远地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观察室,下一秒,这些表情又褪去,变得干净澄澈。
他在风雪里望了望身后残缺不全的泰山站队员们,眼里涌下浑浊又痛苦的热泪,领着这群懵懂的试验品,往更深的冰原里走去。
极夜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