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四诚抖着声音在黑暗里喊了一句:“白柳?”
然后, 他听到了四五声语调各不相同回答他的“白柳”的声音。
“嗯。”
“嗯。”
“干什么?”
“我在这里。”
“白柳”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墓室里回荡,牧四诚汗毛倒竖,他后退了一步, 举起了相机对准面前, 打开了夜视模式。
绿莹莹的屏幕里,牧四诚看到一幅让他头发直立的场景。
狭隘的墓道里, 四五个正在扭转变形的伥鬼凑近站在中间的白柳观察,它们长出血红的眼睛盯着白柳,用裂口般的鼻子凑近嗅闻白柳身上的味道。
它们的手脚和身体就像是正在被人捏造塑形的白色橡皮泥一般,脑袋从咯吱窝下面伸出,双脚从脑后折来, 摆出各种扭曲又柔软的姿势,但从被骨头顶的隆起的皮肤来看,它们是有骨头的。
从它们摆出的姿势……牧四诚想象不到一个有骨头的生物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出这种姿势。
然后慢慢地, 慢慢地, 这些伥鬼变得和白柳一模一样。
它们并成一排踮着脚尖垂着头站在白柳旁边,如果不看眼睛, 牧四诚几乎分不清谁是真的白柳。
这五个伥鬼突然抬头, 歪着头盯着他, 纯白的眼睛里缓慢从眼皮上面落下一个黑色眼珠子,对着站在对面的牧四诚裂开一个笑, 然后猛地转着头靠近来。
牧四诚吓得相机差点甩飞。
在那些伥鬼靠近来的那一瞬,牧四诚下意识地把相机转了一个方向,对准了自己的周围, 但他下一秒看清相机屏幕上的内容的时候,直接被吓得靠了一声。
牧四诚周围也有好几个正在变形的伥鬼。
这些伥鬼似乎是准备变成牧四诚的样子,于是现在这些伥鬼正顶着一张五官扭曲的“牧四诚”脸, 对他牙关咔咔作响地笑。
混乱中,从伥鬼惨白交裹的躯体里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手指轻轻地举着一根火柴。
一道平静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阴间路上,顺着鬼走,鬼桥时,屏息不吐,等我来找你。”
这是白柳的声音!
擦——!
火柴被擦亮,缩成一团的牧四诚眼前的烛台被点亮。
火光亮起的一瞬,牧四诚周围的一切魑魅魍魉褪去,只剩下一个举着火柴给他点烛台的白柳静静地看着他。
牧四诚举起烛台刚想松一口气,但他突然想起了刚才在黑暗里听到的那句话【等我来找你】。
他下意识举着烛台照了一下面前这个白柳。
白柳淡然的面容上倒映着青色的火光,地面和墙壁上什么影子也没有。
牧四诚的后背慢慢地紧绷起来,他举着烛台平移到自己身前,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我们现在去哪里?”
“白柳”往前走,他回头看了一眼牧四诚,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画上去一般,有种诡异的纸质感。
“去墓里,找一口棺材,背到人间去。”
另一头。
白柳举着烛台,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刚刚在进入墓室的时候,白柳踩到了地上的一个翻转活板门,就站在上面保持平衡没动,一直等到伥鬼出现,混乱发生,白柳移动脚踩到翻板门的一边,就直接从翻转门上滑了一段通道,摔到了下一层。
那些伥鬼没反应来,白柳就不见了。
白柳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掉下来这个地方。
这是个四方形的偏墓室,不大,白柳估摸了一下长宽高差不多米x米x两米的样子,墙壁上积满了厚厚的灰。
不这些都不是白柳关注的地方,他环视了一圈四周,最终把目光看了他掉下来那个活页门——这是这个四方墓室的唯一出口。
这是个密封了的墓室。
而且不光如此。
白柳放低烛台,烛台灯光摇晃,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但微弱的光也足以让白柳看清墓室的地面上摆放的东西。
墓室的地面上整齐密集地堆满了许多酒坛子,酒坛子用四方的红纸封口,红线绕颈,红纸上用黑色的毛笔写了一个【奠】字,红线末端挂着两个陈旧的铜铃铛。
红线,铃铛,红纸,这很明显和白柳之前守灵的棺材是一个外包装。
酒坛子里估计不是什么白柳现在愿意见到的“东西”。
这么一个小小的墓室里,白柳大致数了一下,约莫有一百来个这种酒坛子,占满了墓室的大部分空间,可以说只有白柳刚刚落下来那个位置是没有摆的,其余地面上都摆满了酒坛子。
白柳站在酒坛子上估计就能够到活页门,但这酒坛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纸封,估计白柳站上去就破了,破了这坛子口就开了,在还不清楚这坛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之前,白柳不准备这么莽撞地行事。
除此之外,这活页门是晃的,白柳就算踩在坛子上够到了门,他也出不去。
形式好像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但白柳却不怎么慌,他隐约觉得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有解法的。
白柳举着烛台照向周围,这次他看得仔细了一些。
泥土岩石的墙壁上似乎画了什么东西,白柳举着烛台凑近观看,他保持身体的平衡不碰到那些紧靠着墙壁摆放的酒坛,用衣服包着手擦开墙壁上的灰尘泥壳。
墙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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