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四诚丢出来的黄历,他举着黄历一页一页地摊开,站在村口,旁边就是那个一动不动的道人僵尸,没有旁的僵尸厉鬼敢靠近白柳。
牧四诚精神值跌破之后杀得兴起,被白柳摁住之后用鞭子捆住手脚,倒在村门口靠在村牌坊上,一开始还对白柳龇牙咧嘴的,但白柳根本没当一回。
过了一会儿牧四诚就不动了,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表情各种奇怪,就像是看到了么不应该存在这里的东西。
白柳一只手举着黄历,一只手拴着牧四诚,右脚踩在牧四诚的肩膀上让他老实一点,眼神垂落在黄历上,一目十行地扫过,自言自语:
“原来是这样,墓里的阵法不是墓里的道人布置的,而是正派道人联合阴山村后人布置的,聚拢阴气也不是为了炼尸,是为了修补被天雷劈折的道人僵尸的魂魄,免得其在百年之后魂飞魄散,入不了轮回。”
“……墓里的新嫁娘和溺死的老人,都是当年为了抗击入侵的外敌,他们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跪在道人面前求道人用最烈的邪法将自己变成厉鬼,护住阴山村。”
白柳轻声念黄历上的字句:“我辈惨死,只因做人护不住大好河山,护不住家中亲眷。”
“但死,我辈也是有家鬼,而非亡国奴。”
“邪术有云,未出阁之女子可成为红煞,死于出嫁路中,为当世之厉鬼,威力不可言语,此然也,于是阴山村三十七名闺中女子收敛出嫁,戴双喜盖头,上花轿,持一剪刀自刎于出嫁路中,为红煞,左位护村……”
“三十七名女子名为:王一熙(王五之女),江平绿(已订亲)……”
“邪术有云,垂朽之老翁老妇掐溺于水塘中,可为当世之厉鬼,煞气不可言语,此然也,于是阴山村两百七十一名老妇老翁收敛赴死,穿白衣白裤,跳水中自行掐溺,双腿蹬蹬,拒不上岸,为白煞,右位护村……”
“两百七十一名老妇老翁名为:张以山……”
“红白双煞已全,道人开祖坟厚葬其尸,汇聚阴气,忍万千之苦痛,将自己活炼为尸,成不人不鬼之形,护村正位,举村拜服,为其大丧,跪拜其为神,决议修庙宇以供之……”
“不日,开村门迎敌……”
白柳念到这里的时候,旁边那个一直没有动静的道人僵尸忽然睁开了双眼。
它身上的符咒无风自动,黄衣道袍的衣摆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夜风吹得凌凌颤响,右手两指并拢朝天一竖,背后的桃木剑自动飞出,交叉落地插在阴山村门口前,成了一个阻拦人前行的路标。
这黄衣道人平声静气,双眼看向村门外,问道:“来者何人?”
漆黑村门外山林攒动,就像是有大批什么东西在行进,黑影里隐隐传来断续,尖利,又嘶哑的声哭声,连成模糊不清的一片,让人脊背生寒的阴气从地面蔓延过来,一路蔓延到白柳脚下。
从黑暗里缓缓地露出了举着蜡烛的一个人,是孔旭阳。
他半张脸映着蜡烛的红光,喉咙里止不住发出低哑的声,神色已经有几分癫狂,举着蜡烛右手上随意用撕下来的衣服绑了一层绷带,还在渗血,平举身侧的左手上攥着一个金灿灿的卷筒,外面包了一层布料,看起来很像是清宫戏里的圣旨道具。
他的后面跟着一堆额头上贴了符的僵尸,再往后面,是一些摇摇晃晃的骨头架子,这些骨头架子手里握着生锈了的枪械火炮,披着款式老旧的西式制服,看起来很像外国人。
杨志跟在孔旭阳的身后,脸色从容缓和,之前的慌乱一扫而光。
“没想到吧?”孔旭阳大出声,他张开双手,“白柳,看看,我扮演的身份拿到圣旨之后有么?”
“军/队,战/备,么都有了。”
孔旭阳轻蔑地看向阴山村里的白柳和那个僵尸道人,嘴角的恶劣的意控制不住地越来越大:“一百年前,你和你旁边的那个僵尸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是靠着我的施舍才活下来的。”
“现在的【我】可不会这么仁慈。”
“如果不是百年之前这圣旨被有意篡改,你们这些阴物早就该魂飞魄散了!”
孔旭阳的神色冷下来,他抬手用毛笔划去圣旨上那个被小心添加上去的【百年】限定之期,厉声念出圣旨上的内容:“阴山村人不忠不义,不仁不信,攻讦他人,修炼厉鬼,几次三番抗旨不遵,天地道法不容,理应株连九族,魂飞魄散!”
“攻村,把村里这些伤过我的妖魔鬼怪都给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