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而活着的人如同立足于惊涛骇浪之中,不是被赤色的巨浪淹没就是被一个浪头击碎。
“撤、撤!”郭德海鸣金。第二道防线之内的弓弩手再一次编成一道严密的箭网,甚至因为双方交织在一起,还有不少自己人倒在自己的箭下,外围秦军趁机撤回到第二道防线之内,在肉搏战中他们飞快地损失了五千人。只有依靠着第二道防线。他们可以再一次占据着一点点优势。
战场上地态势又一次回到秦军的掌握之中,秦军借着马车的阻碍,再一次在背后无情地射杀着对手。蒙哥被一具尸体绊倒在地,在他抬起头来的一刹那间,他看到自己无数的儿郎呼喊着冲上前去,然后被弩箭的强大的冲击力射翻在地。痛苦地在地上扭动着,最后惨叫着死去。死者圆睁地双眼让蒙哥的心在滴血。
蒙古军仍然没有放弃,无数同伴的惨死让他们更加凶狠地发动冲锋,在秦军那已经失去的第一道防线与第二道防线之间挤满了蒙古兵。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就要冲破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事情发生了突变。
“天地远,山川险,秦国男儿远征去。保家国,卫父母,人生哪能虚度日?剑气豪,角弓寒。袍泽弟兄共生死。噫吁兮,纠纠秦国郎……”
秦军的后阵之中,那些丧失战斗力地军士相互扶持着,同声高歌。他们伤痕累累,视死如归,嘶哑的喉咙里发出的仍然是豪迈之气。就是死也要面向敌人庄严而死。
似乎是应和这豪气干云的歌声,只见那坚固的蒙着铁皮的马车顶蓬突然打开,每一辆马车里竟然藏着五六位秦军军士。蒙古人大惊失色,就在他们目瞪口呆之中,无数黑色的带着火星的疙瘩从车上飞出,砸向他们的头顶,然后在耀眼的火光闪过刹那间。在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地令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轰、轰!”在不绝于耳的爆炸声中,无数的钢钉、钢珠、铁片在密集的人群中极速扩散,蒙古军惨叫着飞了起来,无数的残肢在空中竞相飞舞,现场成了一边倒地屠杀。那一刻,蒙古兵双耳失去了判断力,只有轰鸣声在双耳间回荡。
“不好,是震天雷!”速不台面如土色。这突然的变故。让蒙古军因为仇恨而驱使的士气迅速土崩瓦解了。这种火器以前他们只有在攻取中原的城池时曾经遇到过,可是秦军今天在这大草原上让他们又一次见识到了这种武器可怕的威力。这是人力所不能及的可怕武器。又一次让蒙古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蒙哥和旭烈兀被他们地护卫们抢了出来,身后无数蒙古人惨死的尸首甚至让他们不敢回头。
“将军,怎么办?”蒙哥双眼欲裂。
“撤退!”速不台无奈地命令道。这一仗让他欲哭无泪,从未有如此一仗让他如此触目惊心,就在他以为就要稳操胜券的时候,他失去了继续攻下去的勇气。
速不台的这个不甘心的撤退命令来的还是有些晚了,他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也死了太多地人。秦军为了吸引他来攻也花了太多地时间,这本就是赵诚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场硬仗,一场猎人与猎物角色互换地游戏,只是很可笑的是,猎物总以为自己才是猎人。赵诚的耐心,让他笑到了最后。
遥远的天边,四野里响起了雄浑的马蹄声,数十面赤色军旗正引导着大批骑兵呼啸着奔驰而来,一面玄黄大旗上写着一个“赵”字。郭德海的军士们爆发出热烈地欢呼声: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万胜、万胜!”
郭德海疲惫地坐在一辆马车车顶上,注视着越来越近援军,心中畅快无比。速不台悔恨无比,他只得咽下这个自酿的苦酒,带着手下精疲力竭的骑兵,拼命地逃跑。
兵败如山倒,蒙古军人心涣散,他们只顾得及逃命去,不久前的骄傲与勇猛之心此时如云消雾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赵诚亲率贺兰军与朔方军在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掉队的蒙古军来不及求饶就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洪流之中,跑在后面的蒙古军被冲散、分割,然后被消灭。
速不台陷入了另外一个极端,他将所有的罪责都归结到自身,认为要不是因为自己过于自负,不会将大军拖入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速不台选择了自己亲自留下来阻击。
“你们好好活下去吧,我不过是去见伟大的成吉思汗罢了。”速不台对蒙可与旭烈兀二人命令道。
“速不台将军,我们一起走吧,蒙古人需要你。”蒙哥大声呼喊道。
“不,我老了,人一老就要犯错,一犯错就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我败了,唯有以死来洗刷我所有的罪过。”速不台泪流满面。
蒙哥与旭烈兀被速不台命人强行带走,他抹了抹脸上悔恨的泪水,义无反顾地迎向呼啸而来的秦国骑兵。
速不台如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般,恢复了年轻时的勇猛与体力。在他有些徒劳的反击之中,他似乎在回忆昔日的所有荣耀,似乎在证明自己是永远不可击败的,直到他身边所有的卫兵被一一砍倒在地。
可是他忘了,他不止一次被击败过,前者如金国的骁将完颜陈和尚,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个远比完颜陈和尚厉害百倍的对手。
“放下手中的刀,我会给你一个有尊严的死法!”赵诚来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命令道。
赵诚胜利时的姿态,让速不台悲哀地想起了这片草原上曾经的一个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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