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日有风有清平

    长春宫内，伺候茶水，捧着用具的宫人们有序而入，一点儿声响都没弄出，伺候完主子们垂着眼睛无声地退了出去。

    德妃娘娘是个性子温婉的美人，身子偏单薄，眉横春山，眼眸温柔明亮，生得楚楚动人，举手投足间别有风姿。今天她穿着浅蓝祥云纹织锦宫装，头上首饰不多，珍珠配蓝宝发簪，素雅而温馨。

    见到德妃的美貌就知道为何荣芷也有一双夺目的秋水明眸，气质也如此清新出尘。

    德妃娘娘待字闺中时是有名的才女，博闻强识、学贯古今。经过岁月的沉淀，如今通身的灵秀书香气更甚，完全看不出已经四十多岁了。

    “母妃，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芷儿都可以去考状元了。今天上课回答问题很到位，太傅都赞许了。”荣诩打趣着妹妹。

    德妃粲然一笑，心里是高兴的，但又担心孩子读书太入迷性格更沉静。这做母亲的，孩子性格跳脱了想压制一下，性格太安静，又希望她活泼点。

    德妃抚摸着荣芷的头，“母亲在河阳龙岗学堂时读书也是极用功的，但是心里却是很羡慕哥哥们都可以外出玩耍，每年几次难得外出之前我都要兴奋好久。最喜欢的就是去庄子上，轻松惬意，我还打过鸟呢。姑娘家家的，趁着年少多玩玩，活泼些好。”

    听到德妃这么说，荣芷问了：“母妃，今年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哥哥们一起到庄子上骑马？我也想学会骑马。”

    “妹妹，你还没有马高呢，小心被颠下去。”

    “母妃，哥哥取笑我，您要给我评评理。”荣芷挽住德妃的手臂不依。

    “哈哈，我的小闺女，这才是小女儿的样子嘛～放心，我亲自去安排，给你找个好师傅，学会骑马，将来还要学会打马球。让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齐备！”

    “母妃，你最宝贝妹妹了，看她什么都是好的。”

    “母妃也关心你，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八宝鸭和鲜甜虾。”

    说话间，德妃身边的林姑姑已经布好了席，都是两兄妹爱吃的。哥哥性格开朗，口味清淡；妹妹偏于冷隽，却爱香辣。每次同桌吃饭，德妃总要费心张罗。

    在德妃宫殿逗留不久，荣诩离开去弘文馆了，他马上就要满十八了，虽没参政，课程却安排的很满，从五更要忙到深夜，即便是午休也是匆忙的。皇子们从三岁开始都分出去了，自有尚官和太监们照料，为的是培养独立和坚韧的性情。

    荣芷带着一众人也回了长春宫偏殿，本朝仅有两位公主，因此没有单独迁出来，都跟随在自己母亲身边教养。皇帝说，便是养的娇贵了些无妨。

    回到自己居住的偏殿内，荣芷习惯性地拿过一本书，靠着贵妃榻看了起来。两个大宫女饶有兴致地翻出了针线篓，还把今年新赐的布匹全翻了出来。

    闻雪肤白微胖，眉目稍浓，面颊红润，看起来喜庆有精神，此刻她捧着三皇子新赠的美玉端详，说能看到玉环里面水光流动。嘴里嘟囔着配哪个款式的节，什么颜色。

    闻雁和闻雪是同年的，闻雁长得眉清目秀，眉眼稍淡，看着很舒服，她身量没有闻雪高大，性子倒是成熟稳重些。此刻，闻雁正比量着荣芷的身量，在谋划着做一套骑装，因此把玉佩的事情交给了闻雪。

    这两个宫女十岁便陪伴在二公主身边，情分颇深，公主身边服侍的人有二十多位，然而近身服侍的只有她二人。

    “公主，这块玉真透亮，我瞧着和娘娘前次送您的那套玉蝶钗可以配做一套。你看我打红色的宫绦，配渐变的穗子怎么样？”闻雪期盼的看着她，她银盘似的喜庆脸蛋，镶嵌着黑亮的眼睛。

    “选浅紫色吧，兰花样式。”荣芷答道。

    “是。”得了答案，闻雪欢欣地忙起来了。

    “公主，骑马装我还没有做过，我要不要去向穆姑姑或者林姑姑请教下。”闻雁问道。她说的穆姑姑是德妃宫里的另一位女官，还是当年太后宫里的老人。她母妃因才情和涵养被当时的太后钦点入宫，先封淑仪后再进德妃。太后一直很喜欢她，把她身边的穆姑姑赐给德妃，从旁协助。

    林姑姑则是德妃带进宫里的，是她在闺中时的侍女。这些年林姑姑一直跟在德妃身边，不愿出宫婚配，忠心耿耿地服侍德妃。

    荣芷说：“学骑马的事情还未定，定了之后再让制衣局来办吧，他们知道最新的款式。”

    “是。公主，您就不盼着赶紧去骑马吗？陛下能恩准吗？”

    荣芷知道闻雁言下之意。她父皇对她和哥哥不太亲昵，在她印象中抱她或者是陪她玩耍是从没有过的，即使是同桌吃饭的次数都很少。荣芷却是不太担心，父皇虽不亲厚却从不苛待长春宫，但凡其他宫里有的，他们也不短缺：“这事母妃便可做主。骑射肯定是要学的，这是六艺中的，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独学，大皇姐和另外两个弟弟都要学的。”

    闻雁跟了她这么多年，每次听她笃定地说事情，心下仍然钦佩不已。她的主子天生就是有让人信服的能力。

    果然，骑术课顺利的通过了，在这个月的下旬就安排上了，地点就在京郊的皇家庄园。皇子们定期是要习骑射的，这次又带上了两个新手公主，一行浩浩荡荡从北都城出发了，同行的还有弘文馆的一众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