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星云湖畔七夕夜（六）

    燕妃向来知道这二公主聪明伶俐，不成想竟当众问到她的头上了，她定了定神，觉得自己表现很如常，点了点头。

    徐昭容也稍稍缓过了一些，虽是被人搀扶着，也有了几分精神，此刻芙蓉般的脸蛋加上几分怯怯，楚楚动人。她也点了头，表示允许。

    荣芷问道：“燕妃娘娘居景泰宫主殿，徐娘娘居景泰宫偏殿，二位一起携手同归，儿臣能理解。但景泰宫在东南方向，从这条路过去却是有点绕了。”

    徐昭容听后下意识地就看下燕妃，她思考了一下说：“我和燕妃姐姐在宴会后一同回宫，走到前面路口的时候听燕妃姐姐说她准备来梅坞清音这看看，又听说今晚布置的很特别，便绕过来看看了。”

    徐昭容这话一出口，大家看燕妃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燕妃这下没那么从容了，她有点气急，反问徐昭容：“徐昭容，我来梅坞清音这也是临时起意，再说，你来不来我如何能左右？”

    徐昭容见她言语犀利，说话很不客气，一双桃花眼顿时蓄满了泪水，引而不发，真的是我见犹怜。

    燕妃心里那叫一个堵得慌，她平日里最看不惯这徐昭容一副病西施模样，好像自己在欺负她似的。现在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陛下的面就给自己上眼药水，叫自己如何自处。

    正嘉帝满心都是徐昭容，此刻看着徐昭容受了惊吓又要受委屈，好生心疼。正嘉帝用手臂圈住她，看向众人道：“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先回去吧，都不必担心，朕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

    想了想，顿了一下对德妃补了一句：“德妃也辛苦受累了，你也早点回去安置吧。”说完，正嘉帝携徐昭容往景泰宫方向去了，他要亲自送徐昭容回宫。

    众人也明白，要查清楚背后的人恐怕今晚是不行了，这个工程有多个环节，牵涉到众多匠人，只能是交给内务府逐一排查。闹剧过后，大家都慢慢散去。

    荣芷挽着德妃的手，临走前回望了萧翼，今日多亏他了，她记在心里。她点了下头，表示了告别之意。

    萧翼与她目光交汇，回了一个有深意的笑容，还挥了挥手。他这突然一挥手，旁边人看了还有些疑惑，不过也没人往心里去，大家只觉他皎皎风姿，做什么动作都美成一幅画。

    自今夜之后，华国公府萧三郎的美名的风姿传遍了北都城，人称玉面三郎。他天生高位，家世斐然，武功卓绝，加上英俊的容颜，这样的条件使得其他人在他面前都显得平庸了些。萧翼平时不常在京中，反而更添一份神秘感，真是满足了京中闺阁少女所有的想象。

    这样的玉面三郎，真不知道将来会挑中谁家的闺秀，必定要家世、相貌和才德都拔尖的才行。今晚见过他的世家小姐大部分已经中了他的迷魂蛊，没见过的人听了描述以后，直把他想象成仙人，卯足劲要争得三郎一顾。

    德妃和荣芷径直往长春宫回去，步调是有些急切的。荣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母妃，你……”话还没说完，德妃按了按荣芷的手说：“芷儿，回宫再说。”

    回到长春宫，林姑姑让人打了水，亲自给德妃和荣芷拧了毛巾，擦了手和脸，又让人给两个主子奉了茶。德妃揉了揉眉心，定了定心神，说道：“林姑姑，你让人关上门，你和闻雁闻雪留下，让其他人都出去吧。”

    门关好了，德妃和荣芷在榻上相对而坐，下面站着林姑姑和闻雪、闻雁。德妃接着说：“今晚的情形有些凶险，幸好并未伤到人，也幸好芷儿找到了有力证据。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我接下七夕庆典这个差事下来，隐患就已经埋下了。”

    荣芷说：“母妃，淑妃娘娘半个月前病的刚好是时候，和她相好的燕妃又引着徐昭容往梅坞清音走，他们的心思不可不防。”

    德妃看着这个聪慧的女儿点了点头以示认同，而后叹了一口气：“芷儿，你要知道，女人在这后宫是避免不了这种是非纠葛的，母亲只情愿看到你和你哥哥平平安安长大，找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德妃今日的遭遇和现在的惆怅，激起了荣芷心中的那股子逆反劲，她说：“母妃，如嫁人以后要和这些妇人天天斗智斗勇，互相防范，孩儿宁可不嫁人！前朝和我朝不都有女官嘛！外祖父家的一个姨婆不就没有嫁人，做过先帝的礼部主事嘛！”

    德妃搂过她，“我的小闺女哟，你姨婆当年发誓终身不嫁，从小小的女官做到礼部主事，你可知她费了多大的心力，她这辈子承受的压力和苦楚，恐怕是其他女子的多少倍！但是她再努力，从礼部主事再想往上走，却是不能了。别看前朝出过两个女帝，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一些杰出的女子担任女官，男人心里终究是不接受女子领导他们的。母妃希望你平安喜乐地过这一生，母妃一定给你挑一个好的驸马，专心对你。”

    话说到后面就有打趣地意思了，殿内的氛围稍微缓了一点点。

    德妃又对座下的三人叮嘱道：“从明日起，咱们宫里尽量深居简出，这段时间少与其它宫打交道。”林姑姑和闻雪闻雁他们都感受到了今晚波涛下的玄机，也深知这些年德妃在宫中如履薄冰，这才躲过多次的明枪暗箭。三人一起顺从地行礼：“是。”

    德妃又嘱咐了闻雪闻雁一番，让她们服侍荣芷回偏殿早点休息。荣芷她们离去后，德妃和林姑姑相对聊了很久，三更过后方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