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自八方而来,浓烈的黑风吹拂在残山之上,其蕴藏的杀机连带着天中厚厚的黑云,压在剑崖上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而且那天魔法象蕴藏的气势已然是圣阶之上,甚至有可能是混元之间,这样的变化众人一时不解,其压迫的威势,薄凉子等人也是有些难挡,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一老者缓缓现身,众人的压力才骤然松散。
“师叔。”十几人先后失礼。
这老者一身青灰色布袍,面容寻常,没有丝毫的气势,也没有如何的不同,就那么不显山不露水静静的站着,可就是静静的站着,那天魔法象也仿佛遇到了大敌,双眼登时睁开,放出两道精光直盯着老者,脚下往前走动。
“唉~年轻人何必如此,放下执念,老夫还能救你一救。”老者淡淡的开口,眼神中满是歉意。
“救?”那法象似有些发愣,眼神中有些迷惘,片刻后才嗡声说道:“你说的是他?还是我?”
声如闷雷,落在众人耳中不由得抬头看去,那法象赤裸着上身,丹田处往上一点大概紫府所在的位置,随着他话音起落渐渐的通透起来,众人也看清了里边的情况。
祝春光双眼紧闭耷拉着身形,满身尽是污血,双手下垂微微摇晃着也不知是生是死,只是气息微弱的难以探查,且身前悬浮着那块天魔令牌微微泛着漆光,仔细看还有些牵引之力,源源不断的在祝春光身上吸扯着什么。
“沉心卖魔,嗜血凝身,魔宗换命的不回之法,他以天魔令祭身此道,还不是万魔渊所派他能是何人?”薄凉子一眼认出,也对之前的所谓更加自信。
那老者却脸色一沉:“住口!!酿了大错还不自知,等此间事了再问你的罪责。”
“师叔,他......”
“退下!!”
薄凉子还想辩解,被老者直接喝退,眼神不甘的退到一旁,心中依旧不服。
老者不作理会,转头看着那魔象再度开口:“阁下不知哪来的魔族,这年轻人一时怨气将你招来,可此地乃是玄门所在,剑隐门残山之上阁下可要想好,破了约定你能否担待承受。”
老者的话语显然触动了魔象,那天魔法象止住了脚步,一身的气势也有些收敛,只是他面色僵硬,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好一阵,那魔象缓缓的开口:“他拿着信物,不算破了约定。”
“好,阁下执迷不悟,这三千年的法身,我剑隐门就收下了。”老者也不废话,说完直接动手,一缕青芒闪动,天地间残风扫荡。
以老者为中心,无尽的气浪翻腾而起,残山上除剑隐门弟子以及祝春华不受影响,无边的黑云立时消散,浓烈的黑风也在顷刻间踪迹皆无。
在看那老者腾身而起,圣阶的气势一展而出,天地灵力随之汇集,同样是玄天法象,那老者却是不知多少丈之高,且身如实质,仿佛他本就是这般的巨人。
大手从云层探下,一把将魔象抓在手中,轻轻的一握,那魔象竟然动弹不得,先前不屑的气势荡然无存,眼神中满是惊异。
不过不等他惊异多时,那老者另一只手跟着就来,手中拖着一鼎熔炉,炉中似有锋芒窜动,没有火光,却有不少火苗闪动,细看之下竟是由无数的剑气组成,剑意汇集着左右摆动,好像火苗一般。
啪~
一把将魔象扔在炉中,盖子往上一盖,那老者开口问道:“我再问一遍,阁下走是不走?”
那魔象不答,而是动转他手上的法器,朝准了一个方向飞身而起,六个法器同时砸向那炉盖的一处。
嘭~
巨大的声响震在了所有人耳中,仿佛有一种魔力叫人忍不住昏昏欲睡,残山上薄凉子等人天阶的修为倒也无妨,只暗中抵挡便可抵消那袭来的倦意,可祝春华却是不行,他仅仅凤初之境又无人帮衬,只稍加一听便两眼紧闭倒在了地上,已是昏昏睡去。
待他醒来后,那老者的法象已然收起,薄凉子等人围在一旁,先前他大哥唤来的魔族也不知如何,只是一块漆黑的玉牌静静的躺在他大哥的身上。
祝春华赶忙上前,他大哥躺在地上,眼神空洞无比,放手放在胸前微微的有些起伏。
“大哥......”祝春华轻声的呼唤,他大哥有了些反应,眼中闪动着一丝光芒,嘴角微微的闭合。
“大哥你说。”祝春华趴在一旁贴耳近听。
可声息之弱,只是断断续续说了半句:“老......二......师.......师父说......说过......”
话到此处,祝春光彻底没了声音,两只眼睛慢慢的涣散,一身的气息逐渐远去。
祝春华没有言语,也没有再看任何一人,轻轻的抱起他大哥眼神坚毅,仿佛回到了那个暴雨过后的清晨,没有一丝的怨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转身,一步,一步,慢慢的下了残山......
多年后,薄凉子已是掌门,回想起当时的过往,心头总是自责,可错以发生,他只能无奈面对,只是心中那个难以解开的疙瘩始终缠绕着他,哪怕他已是帝尊,哪怕他剑道之首,可心魔依旧,无法驱散分毫,也无法再进分毫。
直到有一天,有个年轻人前来投奔,说是全心门弟子宗门被毁,无家可归受高人指点,前来剑隐门投奔,求见薄凉子掌门,还拿出一木盒里面装着信物交给值守弟子,说是掌门一见必会破例召见,值守弟子不敢怠慢,回禀后得知掌门遵令,引那年轻人剑崖相见。
残山上薄凉子盘膝而坐,身前两柄利剑静静的插在地上,那是当初祝春光、祝春华两兄弟拜师而寻,多少年过去,来不及认主的神兵也不曾换过旁的主人,就在这残山上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