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王古一声惊呼,将王老五抱在怀里,泪水汹涌,面上却是不知所措。
李陌一赶忙走过来,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脖颈上的动脉,这才松了一口气。
“扶他躺好!!”
王古已经六神无主,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来回间不过一两个时辰,老父亲就突然遇上此等大难………
李陌一用毛巾沾了清水,洗干净王老五脸上的红迹,发现他左额之上有一道约摸半指长的伤口,并未伤及颅骨,又简单查探了身上其他地方,除了腿脚上有些挫伤,其他并无大碍,顿时安心下来。
“没什么大碍,五老叔身子壮实横朗,怕是一时遭了冲撞,脑子撞到了某个尖物之上,受了震荡,这才昏迷过去的………”
李陌一一边安慰着王古,一边掐着王老五的人中和合谷,老爷子不多时便幽幽转醒了。
“爹!!”
见得父亲醒来,王古当即流下了欢喜的眼泪,老爷子却挣扎着要坐起来,而后看了李陌一一眼,便冲着王古大喝说:“别哭了!还没到老子亡身的时候,那些个八求子太不讲理了,今儿算是吃了回大亏了!!”
李陌一闻言,不由心下一沉,旋即开口问说:“五老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船上其他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先前那些个持刀侍卫在你们走后,又搜查了一番船上的货物,结果搜出了一大堆名贵物什………他们便看出了我们这船是走私船,要扣压下整船的货………”
“俺们船上的人都不忍货白白被抢走,就跟那些个八求子侍卫动起手来,慌乱之中,不知俺被谁人猛踹了一脚,这便昏迷了过去………至于船上其他人,俺就不知道了………”
…………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闹嚷的声音。
“这些八求子,抢货就算了,还打人………去他吗吗的………”
一听这话骂声,李陌一便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显然是船上的人不服货物被抢,这才和那些侍卫扭打一阵,王老五一人遭了大难后,其他人便奋起直上,和几个侍卫追打起来,这才离开了船上………
不过好在除了王老五之外,眼下船上其他人看起来都只是挨了几下拳脚,货物也是暂时保住了。
李陌一心里也在庆幸,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无人伤亡,货物也还在,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众人赶紧离开此地。
那些个侍卫遭了中,自然会回去叫人,到时候对方人多势众,交手之下必败无疑,落了败后恐怕就不单单只是个货物被压,连整船人都得跟着被关押,更可怕的是,若是让当地府长官邸的人认出李陌一来,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了!!
李陌一心念至此,当即便开口招呼众人离开。
“各位,眼下官邸中要来人了,到时候对方人多势众,货物必然保不住,我有事在身暂且留在此地,你们快快趁着天黑驾船回无位小岛………”
听闻李陌一如此一说,王老五当即就问说:“李兄弟,那些个侍卫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说不定马上就得辗转来攻,你不跟我们一起回无位小岛躲一阵子,避过了风头再回北国办事也不迟的!!”
然而李陌一此刻心中十分清楚,身为一个全城悬缉大犯,他还留在船上只会害了这些同行一起的朴实岛民们。
旋即他朝王老五和冯今、长麻子等几个老者稍稍一躬,用力拥抱了王古,坚定万分地走出了船舱。
“李大哥且慢!!”王古追了上来,手中乃是一网先前没吃完的海鱼,另一手提着的则是李陌一的草帽。
“带上这个,往北走半个时辰就能到立陵城中的客栈住处………”
李陌一闻言,当即会了意,假扮渔夫这一招着实不错,也是朝王古笑了笑,再没多做停留,戴上草帽子,而后脚步坚定地踏上了前往立陵城的旅途。
…………
…………
立陵小城靠着外海,自古以来都是北国南方重城,也是海上贸易的一个枢纽小城。
自古以来,以立陵为题的文人诗词也是不胜枚举,前人便有诗云:又到立陵秋正清,月下一人系孤舲。当世万里水云阔,天下一凉河叹明。
…………
从船上离开之后,李陌一便沿着岸滩,穿过重重茅草,跟着先前那些侍卫的马蹄印子,不多时便钻出了这一大片山林,踏上了前往立陵城中客栈的大道。
或许是朦胧细雨的原因,大道之上并没有太多车马旅人,眼看着天都要快亮了,李陌一也加快了脚步,正赶路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笃笃马蹄声………
李陌一回头看时,但见一名骑马之人已经快要冲到自己身边,为首一名身穿黑衣,蒙着口鼻的骑马之人更是“啪”一声,朝李陌一甩了一记响鞭。
“闪开!!”
李陌一身手早已不复从前,正要躲闪过去,却想起自己现在乃是一身渔夫的装扮,便假装躲闪不及,被马匹带了一下,惊呼一声,摔落道旁。
那名骑马之人疾驰出好长一段,这才勒住了马,折返回到了李陌一这边,却高高坐在马背上,丢下一块拇指大的碎银子,口气倨傲冷漠地说:“见马不避,不想活了啊!!这银子是赔给你的,本少爷还有急事,你若觉着委屈,就到城里恩冬医馆去看看伤势。”
李陌一眼下是个全程悬缉的大犯,打定主意要低调行事,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吵闹,埋头挡住脸,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顺势抓了些泥巴,抹在了脸上,这才抬起头来。
但见得这人虽然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但还是能够看到里面的一身锦衣,手腕上戴着一串翠绿剔透的玉珠,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这公子哥虽然蒙着面,秉子傲气不已,但又是赔银子又让李陌一去看伤势,想来性格蛮横,心地却不坏,适才应该也是急着赶路才造成的无心之失。
如此一想,李陌一也就原谅了这小子,正要退还碎银子,那公子哥见得他久久不语,却丢下一句话来:“原来是个哑巴……”
李陌一张了张嘴,却还没出声,那公子哥却一夹马腹,风驰电掣而出,很快就消失在朦胧的雨幕之中。
李陌一也是无奈一笑,这好不容易离开了海上,到了这陆上居然还能被人当成个哑巴,一时也是啧啧几笑………
简单收拾停当之后,看着天上黑云压顶,大雨随时有可能暴发,他便加快了步伐。
赶到立陵城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天色却也更加阴沉,乌云如同饱浸墨汁的大棉被,低低压在屋顶上。
立陵城就在海边,海鲜是驰名美味,每日早晨便是城中鱼市的高峰期,如今大雨将落,又到了早上的饭点,街道上行人不多,摊贩和商铺也还没开门。
李陌一走在街上,感觉自己与这个立陵城有些格格不入,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但他到底已经经历良多,可谓之见多识广,生活经验也丰富,想着鱼市和商铺虽然还没开门了,但眼下一些贩食的客栈却正是开业之时,他还是可以去各个客栈酒楼碰碰运气。
…………
…………
李陌一放眼观察了一番,很快,街道两边的酒楼小饭馆渐渐亮起灯火来,开始忙活,整个大街之上也就变得热闹起来。
这些酒楼已经开始做菜,食客也纷纷上门,想必食材早已准备妥当,对李陌一手中的活鱼需求并不高,价钱也不会卖得太好。
只是这么一想,李陌一也就挑选好了自己的目标。
这家小店规模不算太大,但门牌的匾额却很是素雅,店内装饰也满是文书之气,桌椅摆件很是讲究,没有寻常酒楼的油腻气息,应该是文人雅士的聚会之地。
这类酒楼招待的都是文人之士,对食材的要求自然也就更高,对菜品的追求并非饱腹,而是品尝。
李陌一此时一身雨水,满是泥泞,又提着个鱼网,怕污了店里的气息,引起店主不满,这鱼也就卖不出去了,于是便绕到了后门。
这酒店后门半掩着,依稀能够看到里头忙活着的大厨和跑堂们,李陌一敲了敲门,便有一名管事的走了出来。
此人四五十的年岁,两鬓已经有些花白,双眸中透着一股老辣,显然是个精干的老管事了。
见得李陌一手里的鱼网,管家便知李陌一来意,一些夜海早归的渔翁也常常会在这个饭点来售卖海鲜,自然见惯不怪。
“进来吧。”
李陌一点了点头,跟着那个老管事走了进去,厨房里头一片忙活,管事便将李陌一带到了旁边的偏房,里头堆放着不少新鲜的食材,原来是个储物室。
这管事穿着朴素干净,做事却也一丝不苟,挽起袖子就亲自查看渔网之中的活鱼,对鱼腥并无排斥,显然习惯了亲力亲为,李陌一不由生出一些好感来。
“这几尾海鱼卖相不错,个儿也够大,就是少了些,作价五百文吧。”老管事抬起头来看着李陌一说。
李陌一想了想,立陵城物价不算高,按照五百文的购买力,如果不住客栈且吃素食的话,应该能够撑几天。
他也不想住客栈,免得被人认出来,当即也就点了点头:“好。”
老管事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因为他给的价钱也算是公道,便朝李陌一说:“你跟我去帐房结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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