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青禾以前在纺织厂里打工,嫁给了班长辛十八。
辛十八家在湖北大山深处,年轻时小夫妻还可以打打工。
等有了孩子,父母岁数又大,出不了门,只好窝在大山里拾掇那两亩梯田。
老木匠去过青禾家,那小日子过的,简直可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九儿想逃离大山,她可不想再谈个山里人,从一个山窝窝里嫁到另一个山窝窝里。
纺织厂里女孩子多,男孩子少,因此,那些男孩子竟管是歪瓜瘪枣,也极易找到对象。
例如玲玲,就谈了个纺织厂的保安。
保安的家离厂一百多里路,人长的高高大大的,但玲玲没有看中人,也没有看中保安的家。
保安的家是三间瓦房,在北方叫作一层半,就是平房上搭了个小阁楼。
玲玲看中了这儿的工厂,这儿一个,那儿一个,打工方便,钱比老家好挣多了。
九儿在梳棉车间,梳棉车间里只有一个男人,推车工叫吴小八。
这吴小八长的有点寒酸,外八字腿,蛤蟆肚,眯眯眼好似一条缝,鸡屁股嘴,蒜头鼻。
远看是螳螂,近观是武大郎。
吴小八说他才二十六岁,咋看咋像三四十岁的人。
细纱满锭了,吴小八便取下来放到推车里推走。
这吴小八干活手脚不闲着,偶尔有点闲,不是拧这个女孩一下,就是掐那个女孩子一下。
碰上老实的女孩子不吭声,碰上泼辣的就踢他一脚。
踢的再狠,吴小八也不喊疼,依旧笑咪眯的。
女孩子们见这样的货色,就知道这家伙是寡汉条子,又想起巜西游记》里孙悟空叫八戒的场景。
一开始叫他呆子,他也爽快地应答。
后来觉的有些不恭,便又改作“八戒。”
呆子也罢,八戒也罢,吴小八从不违逆,还是乐哈哈地答应一声,“哎一”。
吴小八成了车间里的活宝。
别人活出了精彩,而吴小八话成了一只供人取乐的猴子。
九儿刚来的第一天,吴小八就老往九儿这边凑,蒜头鼻一抽一抽的,好像苍蝇嗅到了鲜肉。
还有那眯眯眼,死盯住九儿不放,好像要把九儿盯进眼里带走似的。
九儿讨厌这眼神。
她可不想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只有牛粪,没有别的营养,鲜花会枯萎的很快。
吴小八对九儿的厌恶丝毫不在意,或者说是视若无睹。
前天正要下班,吴小八凑到九儿跟前。甜腻腻地说,“九姐,下班我请客。”
九儿看着吴小八,这个兜里不超过十块钱的家伙,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九姐,这是九儿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她,而且是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九儿显的十分尴尬。
百合走了过来,一脚踢在吴小八屁股上,吴小八跳了一下,揉了揉屁股。
百合问,“你请客吃什么?”
吴小八说,“一瓶啤酒三块钱,一碗米粉伍块钱,再买两块钱的馍头。”
几个女孩子笑起来,连九儿也笑的弯下了腰。
百合问,“你买的九儿吃了,你吃什么?”
吴小八认真地说,“我在旁边看着。”
大家又笑。
这次九儿没笑,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百合凑在九儿面前说,“九儿,九儿,吴小八想追你。”
九儿说,“他的腿是外八字,跑的慢,追不上我。”